“都好英俊啊,拉二胡的那个长得好美啊!”这是崔行月将身体躲在栏杆后面,双手捧腮,微张着樱桃小口,长吁短叹。
长相秀气、神情腼腆的崔梦令此时精神抖擞,昂头挺胸,半点不见害羞,眼睛里燃着两簇小火苗,像是突然吃到了顶级美食的耄耋,一边看,一边自言自语地低声喃喃道:“是啊,是啊!两个顶级的,六个优质的,最末的两个也是中上水平。”
众小姐听见了都是望向她。
崔行月捧着腮问道:“梦梦,你说顶尖的是哪两个?”
崔梦令目不转睛,像老农在田里扒拉地里的胡萝卜似的,细声细气地道:“吹长箫那个,和你方才说的拉二胡那个。”
崔行月得了答案心满意足,小声地跟她咬耳朵:“我也觉得,拉二胡那个简直比女子还要美。”
有小姐问了:“那哪六个是优质呢?还有两个中上水平的?”
崔梦令平时在族学总是低着头,都不怎么爱说话的,这会儿却谁与她说话都照接不误:“单以五官来论,弹瑟的那人是个塌鼻子,吹埙的那人是个单眼皮。”
众人恍然大悟地“喔”了一声。
初次见面,众闺阁小姐说不上与对面的一群人起什么儿女情思,但挡不住大家伙儿都有爱美之心啊,互相挤眉弄眼,凑在一起边看边嘀咕。连自家“大姐头”堂姐崔行蓉和喜欢掐尖的崔敏珠都是脸色微红,一边坐在凳子上拿出自己最温婉端庄的模样,一边偷偷撩开眼皮打量着。
崔行初暗笑,这跟前世的花痴妹子有啥区别?
曾夫子听着女学生们叽叽喳喳个不停,气得直吹胡子,扭头瞪着身后花痴的小姑娘们:“矜持,矜持,现在这是两家学塾的竞技,你们都认真些听,且看对方的水平如何。”
行家一出手,就知有没有。
皇太子抬手一拨琴,曾夫子就已经泄气地摇头了。到后来众皇子渐渐跟上合奏了那么一小节,那娴熟的技法,流畅的饱满的韵味,直接实力碾压。夫子听后连连叹息:“这种功力,这种气象,比不了,比不了。”
一众闺阁小姐中,有和对方用同一种乐器的,听听人家弹的,再看看自己弹的,满眼都是“这不可能是同种乐器”的傻眼表情。
崔行蓉不甘心地摸摸手下的古琴,对夫子道:“夫子,没事,他们比我们年龄大,待我们到了同样的年纪,不见得不如他们。”
崔敏珠难得附和她,撅着个嘴:“就是,有意思吗?里面最小的人都快比我们大了,跟我们一群小姑娘比胜之不武。”
曾夫子是个实诚的,一点都不自欺欺人,带着满脸颓色看着俩学生道:“即使到了同样的年纪,你们也比不过人家。”
夫子,你这么耿直会没有人安慰的!
崔行蓉、崔敏珠被噎个够呛,同时哼了一声:“不练了,不练了。”转身抱着乐器就从亭子另一侧的走廊往族学走。
皇帝秀了一把宫廷级的家庭教育,从对面学塾夫子和女学生们的表情上满足了自己的恶趣味,待看到那边的女学生都有一两个气冲冲地抱着乐器走了,更是一边弯腰大笑一边道:“此所谓败北,哈哈,赏,回宫之后诸皇子都有赏。”
皇帝笑够之后,转身对姬无涯道:“有趣有趣,宫内宫外大不相同,朕只觉浑身都轻快许多。难得出宫一趟,爱卿且随朕再去一个地方。”
姬无涯自然应诺。
皇帝对太子等人说了句“皇儿们不用陪朕,自去忙”,便留给众人一个远去的背影。
李秉元长舒一口气,脸色已然恢复了几分潮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