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太太心疼她累了,就说:“就在我这里睡吧,免得两边跑,晚上你二姐要过来用膳的。”
听老太太说起木筱,玉璋打了一个哈欠问道:“二姐现在还好吧?”
老太太摇头:“未免人多口杂,证据的事情没有跟她说,她终日恍惚不安,等这件事情过了就会好的。”
“嗯,姐夫不会有事的。”
老太太咬牙切齿地说:“我自认木府对慕言向来不薄,没想到他狼心狗肺至此。”老太太一想到玲珑就像挖心一样。
“人性的恶,连佛都度不了。”玉璋迷迷糊糊地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就趴在棉被上睡着了。
老太太听着玉璋说的话心里翻江倒海,看着那张全然没有防备的熟睡脸庞,突然有些自责,是她把玉璋拉到了木府这个泥潭,且今生都无法逃脱,只是因为她的自私自利,她也是连佛都度不了的人。
与墨轩的后面是一间清幽的院子,是木府特意为李韫准备的,没有人打扰,离上课的地方也近,从住进来的第一天起,李韫就非常满意。她一路健步如飞地往院子里去,身后的婆子拎着书篓子紧跟其后,正午的阳光有些燥热,她香汗淋漓,但是她却迫切地想赶快回去。
看见她回来了,院子里的小丫鬟马上迎了出来:“先生回来了,用午膳吗?”
李韫没有说话,摇了摇头就进了内室,直到关上门,心还在扑通扑通地跳,她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,抓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大杯凉水一饮而尽,心跳才渐渐平复下来。
她在卧室里走来走去,周身弥漫的似乎都是萧哲的味道,她感觉有些窒息,所以大口大口地呼吸,就像是搁浅的鱼。她以为自己的这一生会变成一汪死水,没想到萧哲闯入让整个世界山摇地动,她之前能毫不犹豫地拒绝他,是因为知道两人之间除了门第的悬殊之外,并没有一丝情意,但是现在她有些彷徨失措,她还能义正严辞地拒绝吗?
她站在窗边看向屋外郁郁葱葱的树林,风吹动,传来树叶的沙沙声,树欲静而风不止。
馥心阁里,木筱也看向窗外,窗户外面是花园,里面姹紫嫣红却无法妆点自己焦灼的心情。她思念着家里的孩子,但是却知道此刻不能离开,炳辉的事情没有着落以前她只能呆在木府,期望得到他们的怜悯,对于木府她是愧疚的,她没有想到炳辉的事情会牵连到木府,但是除了木府这根最后的稻草,她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了。
就这样站着,一直到日落西山她才动了动。呆会要去老太太那里用晚膳,她叫了小丫鬟进来梳妆,年纪大的人不喜欢看别人哭丧着脸,就算生活再艰难,苦难再难以下咽,也要面带微笑,眼泪只能流在心里。
她穿了一身浅蓝色收腰托底罗裙,施了薄粉,整个人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。往静心居去的路上,她抬头看了看天,天那么高那么广,可是她的天塌了,身为女子,在家从父、出嫁从夫、夫死从子,一生都如菟丝花一样攀附着大树而生活,她们的天地从来都只有后宅的这一方天地,阴谋诡计、心深似海都是为了平淡安泰的一生,可世间多磨难,要磨平多少棱角、吞咽多少苦水才能修得一世荣华?
前路漫漫,她莫名地生出一股勇气,让自己空荡荡的心渐渐充盈起来,脚步越发坚定不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