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柳屋一晃便是两三日功夫。
在这几日中,周助与左之助等人一直住在柳屋的屋檐下。据左之助所言:大部分被柳屋雇佣的浪人和无赖都住在柳屋后面的长屋里,只有像周助、晋作和玄瑞这等身手高强的人众才会住在院内,以便贴身保护柳屋的老板伍兵卫和他的亲眷。
说起伍兵卫,即便是周助,也多少瞧出了些端倪——无论白日还是夜晚,他都藏在房间里,偶尔出去,也仅是神经兮兮地在门外环顾一眼,便即缩回房内。手下的生意则全部交给了番头处理,偶有要客,才会带着周助和左之助等人前去面接,但也会像接待周助时那般、草草交代一下便即收场。而除此之外,伍兵卫对周助等人的要求也甚是严苛——不得命令,决计不准出柳屋的地界。其对“人斩”的畏惧,由此可窥一斑。
但是,虽说平素不得随意离开,但若前日里负责了守夜的活计,翌日的白天就可获得一日清闲。周助趁着这个机会,才算是在来到柳屋的第四日,再度来到了街的外面。
自不必说,他是冲着小樽屋去的。
从来到八王子为止,不觉已经过去五六日功夫,期间还未能再见到isami一面,那女孩现下的状态,让周助甚是担心。
“这次就算硬着来,也一定要见她一面。”
揣着这个想法,周作又再度来到了小樽屋前。
可意外的,店内只有一个手代在敲打算盘。
“您是来找大番头的吧?大番头大人现下因要事外出,不在店内。”
想是前几次来小樽屋时,都被这伙计瞅见了罢。他乍一看见周作,便上前招呼道。
这是个机会——周助心说着,脚步迎上前去。
“前些日子我带来的那个女孩儿,现下还在小樽屋里吧?”
“啊…是……”
“带我去见她。”
“这、这个……”
面对面前这仪表堂堂的武士,伙计的脸色一下子就苦了下去。
“大番头交代过,isami小姐一路舟车劳顿,患病不说,身上还带着伤。外来的人一并不能去打扰isami小姐……”
“少啰嗦!”
周助喝断那伙计,接着,他又自顾抬起步子,钻进了店内。
“等、等等,武士大人……!”
那伙计上前抱住周助胳膊,可周助用力一推,便将他推倒在地。
“isami!”
一边呼吒着,周助一边注意着周围的动静。
“isami!”
“谁——!”
突地,身边传来一声稚嫩的吼喝。
周助有些犯疑,正欲转过头去,可一个小小的身子,便带着一连串的细碎脚步声、朝自己的怀中撞来。
是isami——周助心下一喜,旋即揽住了那个稚子。
“isami——”
周助热切的唤道,而isami则一脸喜色的抬起头来,任周助摩挲着她的后颈和脸颊。
“什么嘛——”
周助敞快地说着,又撘眼瞧了瞧刚才对自己发出喝声的孩子——是送isami来这里时粗粗见过一面的小厮——而后又将视线落回到isami的脸上。
“刚才那伙计说你得了病,果真是唬人的。”
“——!”
眼见isami用力点头的可爱模样,周助才算放下了心,细细打量起她的模样来。
想来是遇见自己时的创伤已经恢复了吧?她的脸颊看上去红润不少,也丰腴了些许,本就是个惹人喜爱的孩子,此时便更是美玉增辉了,只是……
“isami。”
周助轻轻唤道。
“还是作男孩子的打扮呀。”
揣摩不透周助的语意,isami便自顾着点了点头。而另一侧站着的、因周助的到来显得有些无所适从的小伙计——中太又补充道:
“这家伙,根本不让下女去碰她的身体,自己还既不会穿和服,又不会扎发髻……”
“是嘛,是嘛……”
看见isami像是被告了状的孩子一般垂下脸去,周助也多少明白了她在想什么。
“isami就是isami呀,单单这三个假名就够了——对吧?”
说着,他轻轻揉起isami的脑袋——而那个不安分的小小的脑袋、则在周助的手底下轻轻地抬起,然后——
伴随着isami欢愉的笑脸,重重地点起来。
是吗?
这孩子,在这里并没有受到冷视和虐待。本人好像也非常中意这里的生活。
和自己的预想不同,看来……是可以放下心来了。
“这样…就好……”
揣着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落寞,周助小声地嘟嚷道。
这样就…好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