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的这副打扮?可是抛头露面了?”
七娘低头道:
“回婆婆,只是同五哥和王绍玉一处,也不是没见过,算不得抛头露面。”
“怎么同婆婆说话呢?”朱夫人斥道,“小娘子家家,这副打扮还有理了?你方才怎么称呼王家小郎君的?直呼其名,是谁教你的礼数!”
七娘自知理亏,撅着嘴不言语。
“人没事就好,大媳妇你也少说两句。”老夫人道,“跟七娘的嬷嬷是谁?丫头们不懂事,怎么嬷嬷也任她胡闹?”
“是周嬷嬷。”朱夫人道,“母亲还说呢,金玲去请周嬷嬷来问话,谁知七娘把老人家锁在卧房里,钥匙偏往井里丢!方才砸了锁才救出来。”
“哪个周嬷嬷?”老夫人一时想不起。
“她儿子在二郎手下当差。”
“人没事便罢了!”老夫人又向七娘道,“好歹吃过几日人家的奶,可不许再胡闹了!”
“知道了,婆婆。”七娘弱声道,心里多少还是不服气。
周嬷嬷平日里忒爱管人,还时常把母亲搬出来唬人,倚老卖老,着实可恨!
老夫人打了个呵欠,只道:
“我老婆子是不能同你们耗了!走罢走罢,眼不见,心不烦!”
说罢,珮儿便扶着老夫人进了里屋。五郎见此,朝七娘偷偷眨了下眼,嘴角泛起侥幸的笑。七娘也朝他偷笑。
朱夫人冷眼瞧着,沉下声,道:
“你二人随我来。”
五郎与七娘猛地愣住,试探着朝母亲看去。
“看什么!别扰婆婆休息,我回去收拾你们!”
五郎与七娘只得垂头丧气地跟在朱夫人身后,心中不住打鼓,还一面朝对方做鬼脸。
再过几日便是上元节,谢府各处已陆续挂了花灯。“妻梅坞”的绿梅开得极好,远远地便闻到幽微香气,夜里显得格外怡人。
只是一行几人皆无心欣赏。
方至朱夫人屋中,闻说大老爷还在书房理事,也不便惊动了。
大夫人只教五郎与七娘跪在堂前,过了半盏茶的功夫,方问道:
“今日之事,是谁起的头?”
二人皆朝对方看了看。
原是和王家三郎说好,一旦事发,便往对方身上推。母亲也必不会向王家求证,如此,自己也少受些惩罚。
五郎遂道:
“绍玉来家中寻我,偶然提起七娘,便……便邀她同去了。”
“七娘!可是如此?”大夫人又厉声问七娘。
七娘愣愣地点点头。
“你们去了何处?”
“夜……”五郎欲言。
“你闭嘴!七娘说。”朱夫人生生打断他。
七娘看了五郎一眼,心中会意,只道:
“去了夜市。同三郎与五哥吃些酥烙、糖水,又看了一阵子傀儡戏。”
朱夫人听罢,只无奈叹气:
“那地方是你去的么?瞧瞧自己是什么样子!可还有半分像小娘子?”
“从前年节时也是去的……”七娘低声抱怨。
“那是多少人跟着?和你私自外出可一样么?还偏同王三郎一起,日后人家怎么看你?”
七娘低头不语,却听五郎道:
“母亲别怪七娘,原是我和绍玉怂恿,七娘哪来这样的胆子?”
“自然怪你!平日胡闹便罢了,此番还拉着你七妹!你算算这是第几回了?她年方十二,人小无知,你的书却都白读了?”
“润儿知错了。”五郎道。
“七娘呢?”
“蓼蓼也知错了。”七娘道,模样可怜兮兮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