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若你打我几下,可能消气么?”
七娘“噗嗤”一笑,抽回自己的手,背在身后。
她只向绍玉嗔道:
“呸!谁要打你了?懒得理你!”
七娘别过头去暗笑。
绍玉见她不恼了,也放下心来,笑道:
“你不理我?我却要日日理你哩!”
“好不正经的话!”七娘回身拉着五郎,“五哥,你看他!”
五郎低头笑笑,只道:
“你原也知羞的。人家如何了?可不是时时护着你么?得了!快走吧,还逛庙会么?”
三人一路说说笑笑,打打闹闹着,到底孩童心性,也忘了方才的争执,便往相国寺去了。
且说谢府这处,三人去后,只余谢菱一人在此。
她只望着满眼的白雪,房檐亭台,心中难过。母亲身份低微,她自小亦不受重视,唯有听话懂事,搏个温婉贤良的名。
到底不似七娘,是大夫人亲生亲养,即使爱好嬉笑,玩闹无礼些,也不会有人真怪她。
而谢菱只得日日专心女红,诗书上亦比七娘用心许多。
五郎向来看不上她,老夫人偶尔见上一面,夸赞她几句,便已是难得,哪里还敢如七娘一般闹?
她拂了拂一旁枝桠上的新雪,瞧着那三人远去的身影,只含着泪,倚在树边默然啜泣。
琉璃世界,茫茫白雪,似乎天地间唯她一人。
“这大雪天的,谁在那里?”
忽听得有人说话,谢菱忙揩了眼泪。
那人却已至她身旁,只扶着她的肩,道:
“可不是八娘么?”
谢菱抬起头,来人原是父亲房里的陈氏。
她本是江南酒肆家的女儿,因着通文墨、善诗书,颇得谢诜宠爱。加之她性情柔和谦卑,老夫人也很是喜欢。
只是红颜命苦,她所生的三娘谢蔓一出生世便没了,五娘谢荇亦在幼时夭折。
只余一个四娘谢菀,前些年嫁给了薛太医。闻说今夜是要回府归宁的。
陈氏见着谢菱似哭过的模样,怜惜道:
“这是怎么了?白白的却哭起来?”
谢菱只摇摇头,笑道:
“想是风迷了眼睛。”
陈氏望了一眼七娘的院子,又向谢菱笑道:
“便是有委屈,大过节的,可不许哭了!”
谢菱点点头:
“陈姨娘要出门么?”
“大夫人同老爷兀自逛去了,嘱咐了今夜老夫人和你大嫂进宫的事。你四姐菀娘与薛姐夫说今夜送灯来,六娘与你王姐夫也说要约着去看灯!还许多事需备着,这会子还忙去呢!”陈氏转而又道,“我瞧你母亲一人在房中,安静得很,你可去陪陪她?”
谢菱低头笑了笑:
“母亲总嫌我吵闹。既是四姐与六姐归宁,我帮姨娘打点去,可好?”
“那些繁琐家事,小娘子娇贵得紧,哪里做得来?”陈氏笑起来。
谢菱心道:七姐姐才是娇贵的小娘子,自己哪里是呢?她只道:
“万事也没有天生便会的,想来是姨娘嫌菱儿愚钝。”
“八娘子是要折我的寿呢!我是盼着你来,又怕你母亲怪我。”陈氏道。
“不打紧的,菱儿念着姨娘的好。”谢菱一双水灵的眼睛只看着她。
陈氏瞧她很是懂事,轻抚她的发髻,道:
“小娘子好学也是好的,家中琐事,总归是要会。日后到了夫家,父母有光,便劳小娘子贵体了!”
谢菱俯身作一万福,便同陈氏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