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还有个东西。”
还未说罢,他便从袖中拿出东西来。那物件乘在锦盒内,以丝帕包着,想来不是方才玛瑙那样的寻常之物。
七娘打开瞧了,原是个羊脂玉领扣,其玉质很是温润,又雕作了七娘喜爱的蝴蝶状。
“前日贵妃娘子赏的,我想着你必喜欢。”绍玉道。
“在这些东西上,你自然是最有学问的。”七娘笑道,“我虽喜欢,却不能要。”
“何时这般扭捏起来?”绍玉不解。
二人遂隔着船,相互推脱起来。
仪平宗姬见她二人奇怪的样子,忍不住过去,扶着七娘双肩,笑道:
“又说悄悄话呢!”
对着自家大嫂,绍玉左右有些难为情,一个慌神,竟不知将玉蝴蝶落在了何处。
他又敷衍他大嫂道:
“是陈二哥,托我来问七娘的诗文。”
仪平宗姬审视了一番,道:
“嗯……问了这许久,可问出来了?”
“说要七娘学这个呢!”
绍玉只去船舱,不及阻止,他遂一把拿过陈酿的诗稿。趁着他不注意,朱凤英正抢了来,一面道:
“谁的大作?倒叫我瞧瞧。”
听说是那边传来的诗稿,众人皆争着要看。况且陈酿本带着七娘念书,她方才的诗文,众人已是赞叹,如今倒要看看那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。
众人围着诗稿去,朱凤英只悄悄将七娘拉至一旁,低声问道:
“方才你与王三郎推来推去做什么?”
七娘摇摇头,只不说。
朱凤英摊开手来,只见那只玉蝴蝶停在她掌中。
七娘刚要去拿,朱凤英只握在手中,看着她道:
“从实招来!”
七娘无法,只得同她说了:
“不过是三郎受了王贵妃娘子的赏赐,拿来送我,我不要罢了。表姐若喜欢,拿去便是。也免得与他还一遭,怪难为情的。”
不待朱凤英说话,她便转过身,要看陈酿的诗稿去。那诗稿正传至许道萍手中,她倚在榻上,见他字迹俊逸,不免细细读来。
其上书道:
霜天寥落一重酥,辗转诗情绿蚁壶。
也道吴门多俊杰,难消雪柳正平湖。
七娘正吵着要看,许道萍遂顺势递过去。
她心道:别的便罢了,虽是好诗,可世间好诗何止千百,却皆不足以动情的。唯有“雪柳”“平湖”四字,与她方才随心所言无二。
从前在鲁国公府初见时,便知他不是俗人。此后又有了,细注诗稿,昙花夜遇,赏雨偶见。从前种种,加之今日诗文,他果然是个知己。
许道萍隐隐朝窗边望去,他束发白袍,倒是与自己的衣裙同色。
他微微抬眸,恰对上她。她只慌忙地低下头来,好似自家心事已尽教人知了。她羞红着脸,转头装作与姐妹们说话,再不看他。
且说谢芝,本该是散心去的,自王府回来,却是变得越发不爱理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