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郎不语。
赵廷兰只将卞大娘子搂得更紧,张扬地向别处行去。卞大娘子脸色有些不好,却又不敢回头看。
赵廷兰遂将卞大娘子的头埋进自己胸口,低声道:
“你再这样,我可不帮忙了!”
见着他们远去,五郎遂对那陌生的小娘子放了手。
那小娘子吓得面色苍白,方才只觉脑中哄乱,根本记不起发生了什么!
她身旁凶巴巴的小丫头亦吓傻了。就算今日上元节,也不该有如此浪荡行径!随便跟小娘子拉拉扯扯?如今的小郎君,都这般大胆么?
“抱歉,”五郎低声道,“我送你上医馆吧。”
那小娘子缓缓回过神,有些畏惧地看了五郎一眼。适才的情境,换做旁人,早叫人报官了!
五郎知她心有余悸,也不勉强。
他遂道:
“我是谢府五郎,谢润。你的脚是我撞的,可随时来寻我。”
说罢五郎便要走。
“谢小郎君!”那小娘子唤住他,吞吐道,“你家门房可不认得我。”
五郎心下混乱,确不曾想周全。
他看了看自己周身上下,只手里还提着一盏琉璃花灯。方才撞上她时,不知在哪处磕碎了一角。
他递过花灯:
“这个,落款有个‘润’字。”
那小娘子点点头,咬着唇,似有话说。
她犹疑片时,终道:
“我,我姓何。”
五郎心道:管她姓何姓张呢?真断了腿,不过安排几个下人,好好养她一世。
他点点头,遂兀自去了。
何小娘子望着五郎去的方向,只紧紧将花灯握在手中。
凶丫头自是不解,有些生气:
“他就这样走啦?”
何小娘子低头浅笑,面上升起一层红晕:
“他是谢五郎。”
“凭他是谁!敢轻薄我家……”凶丫头猛住了嘴。
谢五郎!不正是小娘子日思夜想之人么?
她只觉小娘子疯了,这什么人啊!轻薄无礼,一派浪荡,也值得小娘子这样?
她只看着自家娘子不解,这些小郎君、小娘子,是越发奇怪了!
五郎气冲冲地回到观灯台,其他人也大都回来了。虽不见七娘、绍玉的闹腾,可此处还是一派热闹景象。
老夫人笑吟吟地看着这儿孙满堂的景,满门朱紫,满门荣光,不正是这样的景么!
忽而,楼下安静了下来,只闻得敲锣的声音。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,年节下都听着的,是宫中来人了。
王谢二府众人忙下楼去,排列成队,俯首相迎。
只见一內侍公公领着人往此处来,其中还有张公公与沈宫人的身影。宫娥们提着光彩熠熠的花灯,周身锦绣宫衣,好似仙子下凡。
街上的百姓哪里见过这阵势,皆挤破了脑袋要看,不时还有人山呼万岁。
“陛下有赏!”只听领头的內侍高声道。
众人垂目谢赏。
那內侍又道:
“赏琉璃多宝金丝灯一盏、御笔灯谜一副、御酒千瓯,官民同乐!”
此话一出,百姓们也跟着高兴起来。
原是皇帝带着嫔妃们在宣德门上观灯,见人烟不如往年。一打听,才知是王谢二府在别处筑台观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