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娘与绍玉只不解地看向他。
还不待五郎答话,只见一车驾正停在了不远的地方。
那马车虽不比上王、谢二府的富贵华美,却也雅致体面,端端瞧着,想来也是书香之家。
七娘倒觉着马车眼熟得很,遂仔细看了几眼。
只见一戴帷帽的小娘子款款而至。她身着绫丝五彩裙,一件春日嫣色褙子,罩着玲珑小巧的身姿。
七娘低头笑了笑,又饶有兴味地看向五郎,一面道:
“原是何小娘子啊!”
五郎嘿嘿笑了几声:
“她从前帮过我,我欠她个人情!左右你们也常一处玩的,此番邀她来,也算还她的。”
七娘摇摇头。这个五哥,也太不懂得女儿家的心思了,何小娘子岂要他还?最好一辈子欠着!
七娘遂上前去迎何斓。许久不见了,她还是如过去一样,羞涩怯懦,见着熟识之人,也要脸红半日。
从前小娘子们欺负何斓,多是七娘护着。她心中自对七娘亲近几分。
“七娘来了!”何斓亦迎上前去,“上巳过后便不曾见你,听谢郎说,你近日读书颇是用功,想来不多时,便要才名远播了。”
此话若是朱凤英说,必是讽刺七娘。而何斓,只是寻常恭维罢了。
七娘笑了笑,又看向五郎。什么时候,他竟与何斓这样亲近?看来,前些日子她连日伤心,倒错过了许多好事。
“五哥邀你来的?”七娘笑问。
何斓只兀自点点头,带着女儿家应有的羞怯。
七娘遂挽着何斓至五郎身边,抬头向他道:
“既是你的客人,你自己陪好了!”
说罢,她只自跑去与绍玉站一处,又道:
“三郎,咱们先往亭上去吧!五哥,可别怠慢了人家!”
闻着此话,五郎倒也有些不好意思。见他模样,绍玉只忍俊不禁,他拉着七娘便往前去,生怕笑出了声。
何斓一来,倒也好了。一面打趣着她与五郎,七娘总算有些事做,不至于全心放在伤心之事上。
他们行在前头,不时回头看一眼五郎与何斓。
何斓身形娇小,跟在五郎身边,倒也相配。二人行得很慢,大抵是因着她不大出门,小足难行,五郎只好迁就着。
七娘回身掩面一笑,抬眼看着绍玉道:
“三郎,你可曾见过五哥这等憋屈模样?”
绍玉亦笑起来:
“还当卞大娘子的事,他要伤心许久。如今看来,倒是咱们多虑了!”
他看了七娘一眼,又接着道:
“其实想想,天塌下来,有地接着。便是再大的事,过了也就过了。我倒欣赏五郎的洒脱。”
七娘何曾不知,绍玉的这番话,本是说与她听。
可一思及陈酿,她便觉着心有不甘。一年来的朝夕相对,真能就此作罢,说忘便忘?
七娘不知道,也想不明白。
好在,每每伤心难过之时,总有绍玉与五郎陪着,不至她一个人胡思乱想,钻牛角尖。
七娘心中清楚,他们自是真心待她好,若总一副抑抑恹恹的模样,到底辜负。
“三郎,”她遂轻声唤,“多谢你。”
绍玉倒是一愣,只转头看着七娘。思忆中,她还鲜少如此正色地与他说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