绍玉白她一眼,亏她想得出!
他只道:
“我才不成亲呢!你的好礼,都尽给你五哥吧!”
五郎看着那二人,直直摇头:
“好了好了!大喜的日子,你们倒吵起来,可不是给我添堵么?”
还不待绍玉与七娘言语,大丫头只领了裁喜服的绣娘来,要替五郎量身。可巧,这事也算是混过了。
一时,十来位绣娘捧着各式绫罗、绣线而至。
领头的绣娘约莫三十出头,眉清目秀,十指纤纤,正是一位绣娘最好的年纪。
这个年纪的绣娘,手艺已是精巧娴熟,又不至老眼昏花,劈不得线。
她只笑道:
“这都是老夫人、大夫人细心挑过的,让拿过来与小郎君看看,若无不妥,咱们也就比着制衣了。”
五郎与绍玉皆是小郎君,哪懂这个?
倒是七娘,踱步上前,一一看来。她自幼不喜女红,是全府皆知的事,否则,张夫人如何就不教她了?
绣娘们皆觉着奇怪,只面面相觑,又有人偷笑。
七娘伸手抚上那些绸缎、绣线,从前也不觉得有何不同,今日瞧来,却是这般好看。难怪天下女子皆盼着成亲那日了。
“五哥!”七娘回眸道,“你的喜服,定然是极华美的。”
绣娘笑道:
“这个自然。咱们府上多年不办喜事,老夫人特意嘱咐过,倒不拘着多铺张,热热闹闹的也就是了。唯有新郎官的喜服,却是马虎不得的。”
七娘点点头,仰头得意道:
“婆婆可是顶疼五哥呢!”
打发了绣娘们,三人又叽叽喳喳说个不停,方才生气的事,早已抛之脑后。
七娘与绍玉瞧上去,倒比五郎更是兴奋。到底小孩子爱凑热闹,此番又是与自己息息相关的热闹。
五郎大婚那日,正是入秋,已然惊动了半个汴京城。
老夫人虽嘱咐不必铺张,可该置办的,皆是礼数,一样也少不得。况且,谢府向来是用顶好的,何至于委屈五郎?
如此,银子依旧流水似的花,礼又流水似的收,场面终究小不得。
百姓们皆挤在街道两旁围观。有更甚者,还闭了门市,专程要看。霎时间,只道万人空巷,亦不为过。
街道纵横,被堵得水泄不通,有出城的车马,也需等上好些时候。外地的生意人见此场面,颇是好奇,左右马车也是堵着,正好看看热闹。
四周一片喧嚣,可唯有一辆马车,却不为所动。
只见车夫从容停车,遂往前边打听。
拉车的马儿亦不胡乱嘶叫,一副训练有素,英姿宝辔的模样。其车身颇是华美,满覆绫罗。
瞧来,当是达官显贵之家。
车众人已不见焦躁,待车夫回来,只闻得他问道:
“怎么不走了?”
听他音色语气,像是位年迈男子。
车夫趋步至窗前,方回道:
“大人,是谢府娶亲,围观的百姓堵住了去路。”
“谢府……”车中之人沉吟半晌,又轻抚胡须,只道,“那便再等等吧。”
车夫失落应声。他只道平日里皆是有人开路,何曾受过这等罪?
他又抬头,焦急地望了望前方。
人烟骤聚,车马成群,这样下去,也不知要待到何时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