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,二人虽是实在亲戚,到底隔着一层。王大夫人也不好管太过,总怕落个苛待之名。
故而,要砸花瓶,遂就砸了,也不值几个钱。
倒是三郎绍玉,也不小了,是该多管上一管。好歹能成家立业,总比终日游荡的好。
前日,二郎绍言通过谢蕖,探了探谢府的口风。
不过,那边似乎并无结亲的意思。不论是否是郓王之故,人家不愿,倒也不能强求。
却是蔡太师府上,还有那么些意思。
王、蔡二府若能结下秦晋之好,倒是不弱于王谢的。
王大夫人只兀自盘算着,很是满意。只是三郎一心念着谢家七娘,又是个倔脾气,也不知能否劝得回。
这一个个孩子,怎就这般不叫人省心呢!
至于王環,王大夫人虽不大爱管,绍玉近来却极是烦她。
她不仅摔自己房中的瓷器玩物,有时脾气上来,连绍玉房中的物件,也是说砸便砸。
绍玉日日防范,可她却似黏在他身上一般,时时跟着。
绍玉扫视一眼房中瓷器玉器,只觉心惊胆战。
“三哥!”
忽闻得一个熟悉的声音,绍玉猛然扶额,恨不得寻个地缝藏身。丫头们皆掩面笑他,又露出些同情之态。
“三哥!”只见王環笑得很甜,糯糯地唤他。
绍玉有些不耐烦,没好气道:
“你又来做什么?我可要出门去了,你回自己院子玩!”
王環负手踱步,一一行过绍玉屋中的摆件。她伸出手指,指甲染了嫣色蔻丹,轻轻拂过那些奇珍物件,忽在一株珊瑚旁停下。
她回头冲着绍玉笑,一脸的天真:
“三哥,这株珊瑚好漂亮啊!”
绍玉的心直提到了嗓子眼,一刻不离地盯着她,生怕不留神,那珊瑚便保不住。
她真是好眼光,别的便罢了,这株珊瑚,可是去年生辰七娘送的。
听闻她特意托人下海打捞,又寻了能工巧匠,这才打磨出如此精致的珊瑚。
绍玉小心翼翼地行过去,叹了口气:
“環妹,你砸了好几日的东西了。问你为何发脾气,却又不说,家里担心呢!”
王環转身于案前坐下,眯着眼笑道:
“我没发脾气啊!不过是觉着那些物件有趣,摔着玩罢了!”
绍玉在她身旁坐下,又道:
“好,那我问你,为何日日缠着我?”
王環看他一眼,神情有些闪烁:
“因着……因着你是我三哥啊!我不缠着你,缠着谁去?”
绍玉还欲再说,却见王環已厥起了嘴。
她眉眼低垂,一副可怜模样,忽轻声道:
“我亦不想日日缠着三哥的。可大哥公务繁忙,大嫂身份贵重,皆不敢打扰。至于二哥,他只陪着二嫂,一刻也不得闲。”
她抬眼看着绍玉,眼中已满满包着一汪泪,啜泣道:
“我母亲走得早,也没个亲兄弟亲姊妹,长日一处。本以为三哥真心疼我,不想,竟还是嫌弃我了。”
绍玉这个年纪的小郎君,是最见不得小娘子流泪的。
他一时不知所措,毛手毛脚地替她揩眼泪,一面道:
“我何时嫌弃你了?可你砸东西总归不对。我身为兄长,也不能只疼你,不教你吧?”
王環见他理睬自己,更是委屈,颇有些恃宠而骄的姿态。
她带着哭腔道:
“可谢七姐姐犯错之时,三哥却从未说过一句重话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