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玲笑道:
“孝敬大夫人,本也是姨娘分内之事。”
朱夫人微笑着点点头:
“请她进来吧,正好,我有事与她商量。”
陈姨娘进屋之时,朱夫人正于妆台前挽发。她遂忙上前去,伺候着朱夫人梳妆。自打进门时便立下的规矩,是如何也不敢忘的。
只听陈姨娘笑道:
“这么些年,还是大夫人的发养得好。”
朱夫人亦笑道:
“那是你挽的髻好看。丫头们毛手毛脚的,总不如我的心意。”
“说来,大夫人的风寒可好些了?”陈姨娘关切道。
“难为你记着,”朱夫人拉下她挽发的手,“年纪大了,总是有力不从心之时。这身子,也比不得从前了。孩子们一惹,便只管着着急,这一急躁,病也就来了。”
陈姨娘低头笑了笑,金玲又递上凳子与她坐。
朱夫人叹了口气:
“便说许娘子,前日混吃了药,我是忧心得整日整日地睡不好。从前还当这孩子稳重,如今看来,也不是个省心的!”
朱夫人的模样,直像个为儿女操碎了心的长辈。可陈姨娘明白,她的操心,是所为何来。
陈姨娘方劝道:
“好在济良妙手仁心,救了回来,也不辜负夫人一番心意了。”
朱夫人点点头。
思及许道萍,她心中自有些不快。这个丫头,如今也学会同她耍心眼了!偏还有七娘在一旁帮衬!
在薛仁看来或许是混吃了药,引发中毒之症。
可许道萍那丫头,伺候她那么些年,从未出过差错,怎么偏偏这个节骨眼上,竟混吃了药?
再者,许道萍常年泡在药罐里。所谓久病成医,该吃什么,不该吃什么,她又如何不知?
这些小妮子的粗浅手段,又如何瞒得过朱夫人?
只是,许道萍瞧着弱质,心性却如此之烈,自是朱夫人不曾想到的。
既如此,不如佯装不知。否则,若真拆穿她们,不知又要闹出些什么事来!
左右,还指着许道萍入宫,多少该存些体面。
朱夫人又道:
“人是救回来了,可心性也野了。好好的小娘子,怎就成了这般!”
朱夫人的盘算,陈姨娘是最清楚的。对于许道萍“误中毒”的真相,她亦能算得几分。
陈姨娘看了看朱夫人,早已明白她的意思,遂道:
“许娘子这孩子,心性如此,一时想不开也是有的。她自幼丧母,年纪轻轻又没了父亲,一身性命,全然系在咱们府上,倒也可怜得很!”
陈姨娘又道:
“大夫人自是为她打算,为她的前程着想。可小门小户家的女孩子,未必懂得这个道理。况且,咱们府上待她极好,她或许也有些不舍的吧!”
朱夫人点头道:
“听你言语,确是这么个道理。”
一时,金玲又捧了漱口之物来。
陈姨娘忙接过伺候,一面道:
“夫人也莫太过忧心,眼下还病着,总要兀自保重才是。至于许娘子那里,我过会子去劝一劝,与她说说道理。她是个聪敏的孩子,应该明白夫人的苦心。”
朱夫人颇觉欣慰,只道:
“府中总说我偏私于你,引得旁人不服。殊不知,大老爷那么些姨娘,还是你最贴心的。”
陈姨娘笑了笑:
“那都是大夫人抬举,否则哪有我的今日?”
二人又说笑一阵,事不宜迟,陈姨娘遂也往许道萍那处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