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来,内有淑妃,外有朝臣,此前怎会丝毫风声亦不曾闻得?
谁知,屋漏偏逢连夜雨。
还不待谢府人想通透,宫中又有消息传来。
谢淑妃因犯宫规,禁足永兰殿!
至于所犯何事,却又含糊其辞,不曾明白。
谢诜为官以来,一向顺风顺水。
此番虽未革职,可连日赋闲之事,在从前是不曾有的。如今又添了淑妃一事!
家中从上自下,无不人人自危。
倒是谢诜,却也不急不焦。
他只每日与朱夫人含饴花草,品茶对诗,日子过得逍遥快活。
老夫人那处,更是没见着什么不同。
她只管的好吃好喝,依旧做个富贵夫人,旁人自然无处笑话去。
可此事传至王府,却是另一般境况。
王府众人只默不作声,皆瞒着六娘谢蕖。
她如今怀有身孕,月份也大了。若知晓此事,只怕于胎儿有损。
可王绍玉是什么人!
听闻此事,哪管得这般多?直吵着要去看七娘。
院中丫头跪了一地,又有几个大丫头拦着,皆是无用。
只听绍玉高声道:
“你们跪断了腿亦没用!我要出去,谁拦得住!”
一丫头紧紧拽着他的袍子,哭着劝道:
“小郎君若是出去了,丫头们就没命了!这样大的事,夫人再三嘱咐了,不得放小郎君去!”
绍玉瞪着紧闭的院门,一把甩开她:
“就这破门,拦得住我王三郎?”
那丫头又趋步至他身前跪下,只道:
“我们知小郎君本事大,可外头重重把守,便是出得院门,亦出不得府门!小郎君还是安分些吧!况且,谢七娘子在家中好好的,能出什么事?”
不提七娘也罢,既提起她,绍玉更是非走不可!
他正朝院门冲过去,却见王大夫人正厉色行来。
“你要翻天了?”她直指绍玉,“这破门关不住你,是想着五花大绑么!”
绍玉见着母亲,气势更是上来:
“如今七娘定不好过的!我怎能不去?”
王大夫人只觉气不打一处来。
她上前一步,又道:
“眼下谢府是个什么境况?人家皆避之不及呢!你还巴巴的往上凑!是嫌咱们家过得太安逸了?”
绍玉一脸不服:
“好歹我与七娘是一处长大的,便是寻常探望,谁能说个什么?”
说出这话,绍玉自己也没底气。
能说个什么呢?
偌大的一个汴京城,他能想到的,人家自能编排,他想不到的,亦有人会编排!
只是他如今心急如焚,言语何曾过脑?
不论如何,先赶着出门也就是了。
“王绍玉!”王大夫人颤抖着指着他,“你是要气死为娘么?”
她粗喘着气,一旁的丫头吓坏了,忙扶着王大夫人的背,替她顺气。
绍玉一时无奈,最怕母亲来这一套!
他叹了口气,只道:
“我知谢府如今怎样!我只悄悄地去,不叫人察觉也就是了!”
王大夫人直摇头。
如今多少眼睛盯着谢府呢!又如何能悄悄地去?
她正欲再劝,却听背后传来一个柔润又不安的声音。
“如今的谢府,是怎样呢?”
王大夫人与绍玉皆是一怔。
二人齐齐望去,只见院门边正立着一位美妇人。
她着嫣色云锦长袄,发髻上垂了珍珠步摇,大肚高挺,正满脸茫然地看着他们。
不是谢蕖是谁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