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卞娘子别不信!他明日又要出趟远门。那边无人管束,若遇着个小娘子、大娘子,谁知又做出什么荒唐事?”
卞大娘子一愣。
他许多日不来,她这里也没赵廷兰的消息。骤然闻着,便是要出远门了。
“是去往何处?去几日呢?”卞大娘子随口问来。
钏儿心道:贱妾就是贱妾,还问去何处,难不成还叫你跟着么?
她讪讪笑道:
“兰郎君自是只同谢娘子讲,我哪里晓得?”
卞大娘子一时不知如何接话,这丫头还防着她呢!
她只附和:
“是了,自然该如此的。”
钏儿得意笑笑,又扫了一眼四周,唤了个跟自己的小丫头至跟前。
她只道:
“快!将这些饭菜撤了,教厨房重新做过,快些送来!”
卞大娘子受宠若惊,一时有些惶恐。
她看了眼天色,只道:
“时辰已晚,不若算了吧?”
“这可不行!”钏儿义正言辞,“便是睡着了也得起来做!纵容一回,难免不会有第二遭。”
似乎,也是这个道理。
可若非调包,厨房做的,本是精致饭菜。骤然要重做,这笔账,岂非尽算在卞大娘子头上?岂非正应了她轻狂的名声?
而这些,卞大娘子是被蒙在鼓里的。
她只当下人们有心克扣,哪知其间,原是谢菱的筹谋!
钏儿接着道:
“我们娘子是挂心卞娘子的。有什么不顺遂,只管与谢娘子说!”
卞大娘子自打被卖入坠花楼,还从未有人对她说过这般言语。
她每日见的,要么,是男人的花言巧语;要么,是女人的争风吃醋。
纵然后有五郎,可终究成了段过眼云烟,回首惘然的事。
骤然听钏儿言语,卞大娘子很是激动。她心下只道:不想谢娘子竟是个面冷心热之人。
她轻轻蹲身,只将一腔感念,全集在这个万福之上。
钏儿憋笑,满心得意,正装得兴起。
她衣袖一挥,道:
“伺候卞娘子的婆子呢?还不来领罚?”
两个婆子已在外头侯了半晌。听着钏儿唤,她们忙趋步进来。
只见二人身着深色衫子,神色惶恐,一味地不敢抬头。
钏儿也不啰嗦,直厉声道:
“再敢有今日之事,谢娘子跟前,你们可自己想好如何回话!”
“是是是,再不敢了!念在初犯,饶了咱们这一遭吧!”两个婆子齐声道。
“可是初犯?”钏儿转头问她。
卞大娘子见二位婆子已上了岁数。想来,一时糊涂也是有的,倒也可怜。
她遂道:
“是头一回。”
钏儿心头暗笑:此前已许多回了。这个卞大娘子,还真是能委曲求全。看来,用这个法子对付她,也算是打蛇打七寸!
她既已开口,钏儿假意训了几句,便也作罢。
当夜,精致饭食果然送来了。
卞大娘子长长舒出一口气,很是安心,只当从此便有好日子过了。
谁知,时至次日,送来的饭食较清粥小菜亦不如。
竟是两三个蒸番薯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