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局笑道:“任总这才把我给托了出来,让我跟赵总好好儿说说,就别追究他的违约责任了,代价有点儿高,承受不起啊。”
薛霏的耳边,好似有警报响起,立刻正色说道:“关于违约金呢,我们完全是按照合同条款计算出来的,每一分钱都是有依据的,这一点,任总不否认吧?”
任总想推脱,便说道:“当初定合同的时候,我也没有仔细看,我就匆匆忙忙在那上面签字了。”
薛霏要让他的荒唐借口不成立,便揭露道:“任总,这话您只好在这里说说,咱们都是自己人,倒是无所谓。去外面可别这么说,不然,人家就该说您信口开河没有诚信了。据我看,任总经商的年头儿不短了吧?那么,您的哪一笔生意是不需要签合同的?您每一次都不看就签字的吗?若果真如此,您的公司怕是早就黄了。即便退一步说,就算您说的是真的,没仔细看就匆匆忙忙签字了,可是您作为一个成年人,一个完全民事责任能力人,能怪别人吗?您恐怕也只好悄悄地自食其果了吧。反正我跟您说吧,只要您签字盖章了,那么合同就生效了,您就应该严格履行合同的约定,其他任何借口,法律都是不认可、不支持的。”
任总眼见这女律师咄咄逼人的,自己无力招架,只好看向李局,想搬救兵。李局确实想救他,只是一时没想好措辞。
薛霏一来,便审时度势,早就猜到了,赵总请自己来,就是来唱白脸儿的,只不过赵总没好意思说出口。但是作为一个律师,如果没有这点眼色,那就改行去做法官好了。
从赵总脸上细微的表情来判断,薛霏知道自己的定位是找准了,便又说道:“任总,既然您把李局请出来了,那您就应该表现出最起码的诚意,不然,您让李局怎么帮您说话呢?”
李局听薛霏数叨老任,也想替老任反驳几句,苦于找不到突破口,此时便笑道:“我听出来了,薛律师,你这是将我军呢?”
薛霏笑道:“李局,您多心了。”
李局毕竟是官场中人,老奸巨猾,便想反将赵总,笑道:“赵总,你怎么说?”
赵总多聪明啊,也笑道:“李局,跟您说实话,但凡有我们薛律师在的场合,我一般不拿意见。今天有您在,我破次例,我先听听您的想法。”赵总这话说的,好像他跟薛律师挺熟络,其实这是他人生第一次见薛霏。
皮球又踢回来了,李局无奈笑道:“看来,律师的作用很大嘛。那我就说说我的想法,你们先听听。”
其他人都说道:“您请说。”
李局貌似要把一碗水端平,说道:“任总呢,你确实有不占理的地方。工程进行到了一半,你强行停工,还不付款,你自己说说,你这种行为叫什么?”
任总说道:“还不是因为没钱了吗?”
薛霏就是要当着李局的面儿揭露他,好让李局不再盲目偏向他,逼李局真的把一碗水端平,便笑道:“任总,凭良心说,不是没钱那么简单吧?已经完成的一半儿工程,是彩钢工程,你当然知道,彩钢最贵,也最难做,可是合同里面,关于这部分的工程款,却并没有依照成本计价,而是按照工程进度走的,所以只是全部工程款的一半。您心里清楚,这一半工程款,连彩钢板材的成本都不够支付,就别说还要施工了。彩钢部分完成了,余下的部分就好做了,成本也要低得多。任总真懂得精打细算,就像您刚才算的七块钱的那笔帐,我看您是假装糊涂,其实是太精明了,里外里您自己都不吃亏。听说您后来找了别的钢构公司,想低价把后面的工程给做完?如果不是我们及时给您发去了《律师函》,您的工程怕是都已经完工了吧?”
这个女律师的一席话,直接说到任总的要害处了,任总的头上就开始冒汗了,当着李局不好翻脸,只好装憨,蹑嚅道:“呵呵,哪有,哪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