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也称牙人……”赵瑜又忍不住插嘴,双眼一直不离两个玩偶似的小沙弥。
“小施主还请慎言,敝处已属方外之境,不同市井之地……”这会儿知客僧的口气多少有点怨毒了,他还瞪了赵瑜一眼,全无刚才局促不安的神情。
赵瑜却是不以为然,反回了他一个鬼脸。
“多嘴!”赵无求喝道,转而又对知客僧赔了个笑脸。“你说的莫非是云心师父?”
“云心师叔?”
“原来他还是你师叔呢!”赵无求见对上了号,抑制不住高兴:
“对对,就是他,当年老朽一心向佛,只是苦于不得门径,正巧云心师父前来化缘。要说也是因缘,云心师父到得敝庄,家家大门紧闭,偏偏寒舍……”
“老擅越,真是不巧!”那知客僧愈发不耐烦,他打断了赵无求的絮絮叨叨。“云心师叔旬日之内不能见客,若是老擅越有心,不妨先到客寮落脚……”
“莫非又是面壁思过?”赵无求不无意外,然而一想又有点释然。
“看来老擅越对本寺还真是有点熟悉……”知客僧笑笑,不无狡黠。
“好吧!既来之则安之,还请小师父安排!”反正也得住下,赵无求也不急着问了。
“请!老擅越!”知客僧领着赵无求他们转身,“本寺客寮备有独门小院,套间,单间,还有大通铺,其中小院还带马厩,不知老擅越中意哪一种?”
“老朽知道,老朽住过……”赵无求两三年一趟,自然熟悉。只是在选择上颇费踌躇。
从前只是参加丛林聚会,人满为患,能够找到床铺就行。现在专为告帮而来,若再住得寒酸,恐怕为人所轻,不管哪个寺院,富贵之人总被推为上宾。
再说上座大师可不是想见就见,须有得力之人安排,每次上山总找云心,这次人被禁闭,按理只能等待。若是一棵树上吊死,只怕耽搁半月尚且不够,多住一日也是多一日花费,况且此间费用极大,都说一般套间可抵都城豪华套房。
所以他有心打算,干脆利用租一个最高档的独门小院,以示富贵,自然不愁有人来替云心,尽快安排谒见上座大师,既防夜长梦多,又免日久费重。
“敢问师父,此时还有小院空闲?”赵无求轻轻问,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哆嗦。
“您说的是小院?”知客僧有点意外,不觉多看了这个田家翁打扮的老头一眼。这一行人给他的第一印象,便是以为少年公子带着老仆还有车夫出来游玩,严格地说,还不算那种大家公子,因为那样的公子出游还会带上一两个婢女,否则起居诸事都很寒酸。后来听说老者才是主人,更认定不过是一个小有薄财的庄户人家,只是一心向佛,花点小钱,求个平安而已。
“正是,没有吗?”赵无求心想我佛保佑,最好没有。
“有是有,只是每日得烧五十炷香……”知客僧笑笑,随手去扶着赵无求。
“五十炷?!”赵无求像是没有听明白,轻轻推开了知客僧的手。
“十炷一两,五十炷就是一粒小锭子……”赵贵突然插言,像在自言自语。乖乖,五两银子一天,在家里,一个上好的庄稼把式一年工钱也只五两。
“晌午没吃饱吗?这儿是你插话的地方?多嘴!”赵无求喝道,斥责赵贵多嘴:“小师父,只要有小院子,你尽管安排,所谓穷家富路,老朽不会计较……”
其实赵贵心里是真替东家急,你说你想摆阔就摆阔,只不该脸上装着财大气粗,嘴里却直冒寒酸气。然而东家的脾性他也不是不知道,再多嘴就是自讨没趣了。
“小师父,”赵瑜跟在后面,突然问道。“若是没人引领,上山观光行也不行?”
“还请公子原谅,本寺早有规矩,若是没有引领,闲杂人等一律不准上山……”知客僧停了停,又说:“令尊既然多次莅临敝处,应该记得这一些规矩……”
却说知客僧态度变了,会不会对后事产生影响,且听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