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”秦王玉凤先自怯了,愣愣地盯住芷子。有一些东西也许是注在骨头里的,秦玉凤早就发现芷子身上天生有一种霸道,这一点可绝不像自己。同时这也是她对芷子身世质疑的一个重要佐证,真所谓贵人自有天相,这可不是一般人通过后天所能踅摸得来,至少她秦王玉凤这一辈子就甭想。
“您刚才明明是换了夜行装……”
适才回来的路上,馨儿已经告诉芷子,老夫人的夜行装不见了。后院两主两仆,四个女子,老夫人早就替她们一人预备一套文士装,一套夜行装。芷子稀罕,还特地多做两套儒衫。至于原因,老夫人只用有备无患四个字就搪过了。
此时此刻的老夫人已经换回一身襦裙,正是先前芳儿在帐幔后找到的那套。芷子已经偷眼觑到,现在帐后另是一套玄色衣裳,显然是刚换下来的夜行装。
“带着您的青钢佩剑,还有一只火折子,突然就不辞而别了。您连声招呼也没打!难道您真的就希望我们几个无动于衷,对您的生死只是不闻不问?”
“……”秦玉凤无法接口,嘴角牵牵,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“您是我的娘亲,我的老母亲,我是人子,我是人女,娘,芷子能不管吗?”
“你?!”
“娘,芷子做不到啊……”
“芷子……”
“娘!从今往后芷子不会再为难您,但是您只要出走,只要赴险,不管您告,与不告,辞,与不辞,芷子还是会来,还是会去,谁让您是芷子的娘呢……”
“芷子!”
“娘!实在对不起,芷子只是想尽一个儿女的本分……”
“芷子,苦命的孩子……”
秦玉凤再也坐不住了,猛扑上来,抱住芷子,痛哭失声。
“娘!”芷子几乎同时抱住了母亲剧烈颤抖的身子,轻轻地抚着她的背部。
抚着抚着,芷子突然觉得手上有点发黏。开始还只以为是母亲身上的汗水,后来实在有点粘厚,也就越来越觉得不对,抽手一看,竟然全是殷红的鲜血。
“娘,你是不是受伤了?”
“你们快来!”原来秦玉凤背后有条伤口,新鲜不说,很长很深。很像被撕咬的那种,芷子立刻想到了赵家的那两条大狗。“是不是两条大狗咬的?”
刚才她想上山之前,本就一直担心会不会遇到大狗。
“……”秦玉凤趴在案上,也不知是因为伤心,还是疼痛,一点话也说不出来。
馨儿一看,立刻取来伤药。前一阵刚给木子配好不少,没想到他也是不辞而别跑了,搁在那儿没用上,这会儿倒是救了急。芳儿则去厨房端热水,顺便儿还抓了一点盐巴搁里头。另外干净的布条,干净的香油,馨儿找来一大堆。
老夫人本来就擅长医术,覃家的人疗伤看病都不用找郎中,所以两个丫鬟连带芷子都知道点三三七,这会儿根本不用吩咐。只是伤在后背,自己不能给自己敷药。所以她只能端坐硬挺,幸亏两人一拥,才叫芷子及时发现。
“先多放点血……”老夫人几乎呻吟着,提醒她们。
“真是狗咬的?!”
芷子知道,狗咬的伤口在上药包扎之前,一定要挤到全部都是鲜血出来为止。否则被咬的人也容易得可怕的疯狗病,怪不得母亲刚才并不急于止血。
芷子立马起身,急步跑到母亲的书架前。母亲常读医籍,记得那天大白狗买回来,母亲还特地找出几本医籍,其中就有晋人葛洪的《肘后备急方》,她也常读。还有册抄本,好像叫做《五十二病方》,都有狂犬啮人犬噬人的各类诊方。说是既然养了狗,就得有备无患。赵家的那两条大狗她昨天下午刚刚见过,现在还未黎明,应该不算狂犬,所以不妨先照着犬噬人方法试试。
先看《五十二病方》,好在抄本一找就到,上面有张外治方子倒也简单,正好用来处理伤口:犬所啮,令毋痛,及易瘳方,令啮者,而令人以酒财沃其伤。
“快去取酒……”
欲知老夫人伤情究竟如何,还听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