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然,以孙悦和赵廷美的交情来说,孙悦相信赵廷美就算不爽,应该也不可能跟自己翻脸,也不太可能怀疑自己有什么险恶居心,但心里有疙瘩却是肯定的,人心这东西啊,自古以来谁能说得清。
况且现如今的燕王的事也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了,身后跟着多少张跟着他吃饭的嘴啊,难保这其中就会有那么一个两个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,胡说八道一些什么,俩人现在又不在一块,类似的这种话若是听多了,其实挺难办的。
孙悦一直都明白一个道理,感情这东西是经不起试探的,何况他们的友谊早就已经掺和了政治而变得不再单纯。
除此之外,他此举也是官场上的一大忌讳,毕竟知府本质上是用来节制节度使的,有宋以来朝廷其实一直都暗中鼓励知府跟节度使叫板,哪的知府若是能指着节度使的鼻子骂一顿,搞不好不但不会被处分还会因此扬名。
就算你天雄军位处前线,跟其他的节度使都不同,可朝廷顶多不让知府为难你就是了,怎么还带自己举荐的?你这不是仗着手里兵强马壮在逼宫么?
不管事实如何,可若不是因为他手里兵强马壮与孙春明相辅相成,再加上赵德昭屁股不稳,这样的折子他其实不敢写的,他相信赵德昭暂时不敢惹他,肯定会批,可他尽管已经在折子上言辞恳切有理有据地表明,此城非得吕蒙正来了才能建得了,估摸着他头上一个跋扈的帽子是肯定摘不了了。
至于李沆,那是给赵德昭的面子,孙悦压根就没指望,提两个批一个,互相都有台阶下,这点政治规则赵德昭肯定不会不明白。
信以八百里急报传到了赵德昭手里的时候,这货正在洛阳气的拍桌子跳脚着的骂人,毫无人君形象,而孙春明和赵廷美则在一旁义愤填膺,反复应和。
原来这赵德昭在洛阳一待居然就是一个多月都没走,也不知是谁给他想的主意,他居然在洛阳当着百官的面直接宣布了迁都的决定,说是要领着百官考察工作,然后直接一封诏令就把赵普调了过来,让他过来拜架。
赵普到了后赵德昭又马上就安排了他一个迁都总负责人的差事,让他留在洛阳,他自己再回开封继续准备。
很高明的政治招数,赵普就算是有再充足的准备也也只能疲于招架,让他面对赵廷美和孙春明,争不争?不争的话等迁完都他就可以下课了,可是争的话他好像还真争不过。
这么一耽搁,赵德昭自然就耽误了一月时间,本来今天他就打算回开封了,结果就被人给下马威了,给下马威的还真不是他之前预设的假想敌,而是李继勋,李继勋的折子也很简单,提议潘美兼任云州知府。
恶心的跟特么吃了苍蝇似的。
他特么本来就要让潘美当云州知府,潘美干的也本来就是云州知府的活,你这么一整,整的跟你要举荐似的,你特么让我答应还是不答应?节度使与知府互相制衡的政治平衡还顾不顾了?要不要换个人当云州知府?
这个时候,孙悦的折子到了。
赵德昭铁青着脸看完,再也克制不住,砰的一声将信摔在了桌子上,愤怒地瞪了孙春明一眼,一语不发头也不回的就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