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墨染明知苏熙祥为了官誉绝不会如此做,以往他任由府中姨娘欺辱她,那只是关上门的家事,外人不足以知晓,而若与她断绝父女关系,逐出相府,事情闹到外边,秦大人与言官那边他必定会被参上两本,视前途如命的苏熙祥岂会自毁前程。
怒目看向苏墨染,苏熙祥双手已然握成拳,极力压抑着心中怒火不要发作,可苏墨染那流露着自信的笑意就好似嘲讽般,讽刺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,他不敢对她如何。
苏熙祥这时有些后悔,后悔当日让苏墨染搬出听雨轩,若那日他依旧让徐丽萍欺辱苏墨染,怎会落到这般田地!苏墨染这个毒女,不仅算计外人连亲生父亲居然都算计在内!
回想起这事,苏熙祥不禁思考着苏墨染那日的神色,看似委曲求全,却处处拿捏在她死穴上,获取他的怜惜而做出那样的举动,他悔不当初啊!
“你到底想如何?”苏熙祥握紧的拳头松开又握紧。
苏墨染挑眉,轻笑言道:“父亲为何生气?这么久以来墨染何时做过对不起相府之事,墨染替四妹妹阻止徐姨娘安排的婚事,保护云姨娘并将云姨娘接回,西盛接风宫宴时替二妹妹挡下献艺,将自己置身风口浪尖,又是替父亲跑周府送定亲信物,这桩桩件件墨染都是错?”
“父亲只看墨染之过,不论墨染之功,现更是如此逼问,父亲墨染是您的女儿理应做这些,但墨染也是人,您可曾想过在做这些时墨染是如何的心情,当真能不在意您忘却母亲另娶正夫人?当真能每次都游刃有余的化解危机?您从不过问这些,却质疑女儿本性为坏,如此逼问,当真让墨染心寒不已。”苏墨染声声真挚,眸光带泪说着,那张清丽绝俗的脸庞坚强而悲伤,却唯独少了愤恨。
帐篷外响起王公公的声音,苏熙祥立刻将身上怒气化为乌有,化身为慈父模样,苏墨染也识相的用娟帕拭去眼角的泪珠,安静的退到一旁站着。
王公公进来时,只是感觉气氛有些许不对,却没有多加留意。“相爷,王君找着了,皇上让咱家来通知您去金帐。”
苏熙祥点点头,对苏墨染挥手,表示这个问题到此结束,日后再谈。
站在帐篷外,目送着苏熙祥与王公公离去,苏墨染这才勾唇轻笑,帐篷内的争吵好似没有发生过,连一旁的马护卫都惊讶,苏墨染竟是如此能隐藏自己的情绪,帐内的交谈他隐约听到些许,所以更觉得说出那番话的苏墨染应该是悲从中来,而此刻她却笑了。
离开苏熙祥的帐篷苏墨染并未走回自己居住的帐篷,而是看着已经赶回来的夏侯驰与夏侯睿迎了上去,王君找到了必然是尸体,这么大的事情成宣帝肯定会召集众人在金帐商议,他们接到消息急忙赶回来很正常。
“参见三殿下,五殿下。”苏墨染走到近前福身行礼。
“有事?”夏侯驰勒住缰绳,凛声道。
苏墨染摇摇头,柔弱柔弱弱的回答。“并无大事,只是方才宸王交代臣女,若外出巡查的士兵回来,由臣女来安排,所以臣女来要回这些人。”
跟在身后的七曜闻言,立即领着士兵整齐的走向苏墨染,在她身后站定,随后七曜上前公事公办的禀报。“回苏小姐,宸王府士兵全数都回来了。”
苏墨染点点头,没有看向七曜,再次对二人福身。“有劳三殿下与五殿下了,臣女代宸王谢过两位殿下。”
夏侯驰脸色越发不好,如风雨欲来,握住缰绳的手好似要掐入肉里面,而夏侯睿依旧没好脸色,出言讽刺。“十三弟如此迟早死在女人手上。”
“大概吧。”苏墨染清淡的应承下这话,眉眼间尽现温顺,但随即话锋一转。“死在女人手中,总比死在敌人或是权势面前强,希望五殿下莫要步此后尘。”
烽执生怕夏侯驰与苏墨染接触越久,就越会控制不住对苏墨染做出过分的事情来,所以急忙提醒夏侯驰。“殿下,皇上还在金帐等候。”
夏侯驰冰冷的看了一眼烽执策马离去,夏侯睿紧随其后。
金帐内,番邦王子与大臣都已尽数到达,而北辰贵族更是到了不少,那中央摆放着的架子盖着白布,让气氛无比凝重。
成宣帝坐在上首脸色难看的注视着众人,而番邦的人却有些蠢蠢欲动,王君逝世,番邦王位悬空就必须有人接管,大家都虎视眈眈的盯着那个宝座。
娜仁托娅这时闻讯跑进金帐,看着那被白布盖住的架子,她步履艰难的朝前走去,直到面前她蹲下身子,将盖着的白布掀起,众人紧盯着她的行为,她都毫无知觉,双眼蒙着泪花颤抖的将白布揭开,当看到那脑袋与身子分离的尸体时,无神的跌坐在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