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着,苏墨染便想行礼离开,却不想竟被成宣帝将话劫走……
“宸王妃不必急着回去,丞相今日所说之事,却与王妃息息相关。王妃不如也听一听吧。”成宣帝浅笑着开口,口气平静,只眼中的神色却越发的凌厉,带着极重的窥测之意。
苏墨染只能暂停行礼的动作,始终半低着螓首立于二人面前,等着那二人再次开口。
成宣帝见苏墨染始终寡言的模样,便仰天长叹,径自开口。“洛王与五皇子同时兵变,洛王夺下京城,占据皇宫,迫使朕不得不离开皇宫,只带着一班大臣逃出京城,许多的事情尚未来得及商量准备。而五皇子在京城外随时准备围攻,如今宸王与永安侯讨伐那二个逆子,最重要的便是军粮问题。若是粮草出了问题,即便宸王与永安侯用兵如神,怕也难以战胜洛王与五皇子,宸王妃心中难道不担心宸王的处境?”
这番话中,似是已指责苏墨染心不在自己夫君身上。
苏墨染听之,便知成宣帝这是变着法激将着想让自己着急,从而乱了方寸露出马脚,也在暗自告诫她夏侯驰夜袭军营其中也有她的缘故,试图压迫她说出与夏侯驰之间有何关系。
以往,她一直是成宣帝心中的心结,现在夏侯驰成了更大的心结,而夏侯驰却对她念念不忘,成宣帝自然对她的厌恶更甚。正值战事,倘若她做出点背叛这边的事情来,夏侯宸断然不会防着她,所以她是最容易得手的,成宣帝岂会不害怕计划出差错。
至于成宣帝为何提及粮草一事,成宣帝不会无缘无故提及军粮的事情,尤其是此时最缺军备的并非夏侯宸那边,而是趁夜悄然行军的钱将军那边,而钱将军又是成宣帝为数不多可信任之人。
苏墨染眉头轻蹙,脸上泛出一抹难色,带着一丝怯懦道:“回父皇的话,此等朝政大事,墨染着实不懂。更何况,墨染如今身怀有孕,王爷临行前只嘱咐墨染好生静养,其余事宜均无提及,还请父皇恕罪。”
轻言细语间,便挡去了成宣帝扣下来的大帽,再一次地置身事外。
见苏墨染似柔弱,却是个啃不烂的硬骨头,成宣帝心头微恼,抿起的薄唇紧绷着,目光继而射向苏熙祥。
苏熙祥会意,又见苏墨染揣着明白装糊涂,脸上闪过一抹微愠,微微上前一步低声道:“墨染,你可知,如今钱将军趁夜行军,已经距离城门越来越近了,粮草与武器都只带来少些,若开战,五皇子有心断他们粮草,只怕那群在战场拼死的的将士们会寒心,届时……”
只不过,苏熙祥的话尚未完,便见苏墨染猛地抬起头来,睁着那双漆黑如玉的眸直直地望着苏熙祥,清浅出声,“父亲,女儿只是一介妇人,如何能够参与朝政大事?父亲与其和女儿来说明此事,倒不如书信告知王爷紧跟粮草来得妥当。”
苏熙祥被苏墨染不软不硬地顶了回来,一时间心头气绪不顺,心中暗自恼怒,却碍着在成宣帝的面前不便发作,只能咽下这口气。奈何心头始终有气,苏熙祥却没有再开口。
成宣帝见苏熙祥败下阵来,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,继而接着开口。“宸王妃与宸王同心,宸王如今东征西讨,哪里还有功夫应对这样的事情?朕今日召王妃前来,便是想问问王妃,朕该如何处置出这个主意的人呢?”
苏墨染将成宣帝终于将用意了出来,心中冷笑一声,随之便轻提裙摆跪了下来,满面严谨肃穆道:“皇上,墨染方才已说,国家大事,岂有墨染一介妇人插手的道理?即便是战乱时期,也断断不可乱了规矩。况且,朝中还有父亲一干德高望重的大臣支撑,何时轮墨染胡乱开口?再者,此主意确实是墨染闲时所偶然提起,墨染此时开口,只怕也会为自己辩解,还请皇上收回成命。”
说着,苏墨染便朝着成宣帝重重磕头,丝毫不见她有松口的迹象。
只是,苏墨染最后一句话,却是点明了重中之重,丝毫不避嫌地说明此计划乃她偶然提起之事,并不算作正经之事,所以算不上参与国家大事,但也不算是无关之人,所以说与不说都会有失偏颇。
果真,苏墨染话落,室内便一片寂静,成宣帝脸上骤然寒霜如冻,苏熙祥眼底则隐隐浮现怒火。
“难不成,你是说事情与你关系不大,朕不但不能处罚你,还要褒奖你?”半晌,才见成宣帝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句话。
苏熙祥见成宣帝已是动怒,目光隐含责备地扫了苏墨染一眼,继而开口劝道:“皇上,臣倒有一计,不知当讲不当讲?”
见苏熙祥出面,成宣帝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下来,只是目色依旧冰冷如霜,极其冷漠地了地上的苏墨染一眼,心思翻转不下百次,半晌才沉声开口。“宸王妃起来吧。素闻宸王妃巾帼不让须眉,如今怎么也这般闺中无知妇孺的姿态了?”
苏墨染听成宣帝的口气,已知自己几次的推拒,已是让成宣帝心生出许多的不满。只是却并未与成宣帝多加争执,也并未方才的指责为自己辩解,单单是安静地朝成宣帝磕了个头,这才谢恩道:“墨染多谢父皇。”
语毕,便见苏墨染缓缓站起身,那敛的容颜上静如湖面,冷静的眸中折射出的唯有屋内的点点亮光,让人窥测不出她此时心中所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