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,为什么,他要这么做……将好不容易夺得的皇位轻易地拱手让人,一点都不像他会做的事……
“萧进,你很闲吗!”
微微透着光的夜中,南宫子衿的语气较之前更为冷冽。
萧进猛然间回过神,才发现自己目光所及之处,是君似陌。
瞥了眼南宫子衿如修罗般的神色,他匆匆告退,如逃似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。
南宫子衿冷哼了声,不理会身后灼热的视线,迈开修长的腿,向前走去,只是还没有迈过两步,他就停了下来。
“放开!”
原来,情急之下,君似陌扯住了他的衣袖,不让他走。
“子衿,我……那些无辜的人,可不可以,放过他们,他们……”
“我叫你放开!”南宫子衿打断他的话,漆黑的院中,暗沉的嗓音透着一股子的冷。
君似陌低着头,不为所动,只是他的指尖,已经微微泛白。殷红的唇瓣,也被他紧抿着,渐渐失了血色。
夜虫不知疲惫,一直叫喊着。鸣声已见嘶哑,却仍放喉高歌,此起彼伏,只不见那杜鹃啼血。
“嘶……”锦帛清脆的断裂声划破嘹亮的虫鸣声,也划破了君似陌伸手的勇气。
他怕他走,他怕看到他冰冷的神色,他怕收到他不屑的眼神,所以,他没敢上前拥住他,只伸出手,只紧紧地拉着他的衣袖,只为,他能转过身,好好地,跟他说说话……
只是这样,只有这样而已……他却不顾丝毫感情,竟生生地用内力将袖袍割断。手中的半袖,以及南宫子衿暴露在外的皮肤,似乎都在嘲笑着,他的不自量力。
“哼,当年杀人不眨眼的你,居然会替他们求情,真是虚伪,也不怕人笑话……”
南宫子衿像没看到他苍白的脸色似的,一字一句地说着君似陌的暴行,字里行间,无一不透着讽刺。
君似陌想要说话,他想要把当年的情况说出来,却在启唇的瞬间,喉间涌上一股酸涩,字不成音。他只好闭上嘴。
当南宫子衿的身子逐渐向前,君似陌张开手,想要像之前那样拉着他。可是,当手中的断袖轻轻地飘在他脚边的时候,紫色的眸子闪着。他垂下手,弯腰,拾起那带着干净利落碎痕的断袖,紫眸盯着上面绣工精细的路纹,手指轻轻地抚着……
当南宫子衿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时,那片断袖,早已被泪浸透……
很久很久,久到虫鸣微弱,久到只剩下呜咽声,久到月色越来越明,君似陌才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,不顾脚上的酸痛,手中捏着那片衣袖,一步步地,脚步虚浮地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。
他记得,很久以前,他为了知道南宫子衿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,便在御花园的亭中藏了一壶酒。只是一直没派上用场……
自明日起,这整个皇宫不再属于他,那是一壶好酒,不喝,就浪费了,多可惜……
于是,亭台楼榭中,多了一抹寂寞孤单的身影,对月邀酒。
“呵呵,子衿你看,这么好喝的酒,你为什么,一直不愿接我一杯呢……”
醉在酒香之中的他,一点都没有发现,在他起身的那一刻起,就一直有着一个人在暗处看着他,那人的神情,就跟他一样,充满了痛楚。
同样的,想上前,却又不敢……
“你究竟,为什么会喜欢上他呢……”
漫漫长夜,哀婉声与风共舞,逐渐消散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