凤瑶抬头看去,答道:“是我。”
那名绣娘便笑道:“呀,原来当真是原主儿到了。凤绣娘却是厉害,设计得出这样精妙的鞋子,叫公主一直惦记着。”
孙绣娘也开口道:“宋妹妹跟闫姐姐一样,别人说什么便信了。凤妹妹才多大年纪,怎么设计得出这样舒适贴脚的鞋子?”
众人脚步一顿,而后又恢复原样。
孙绣娘便又朝凤瑶看过来:“凤妹妹不知,公主极喜欢那高跟鞋,便叫工匠们依样做来。谁知,工匠们做了许多样式,均穿着不舒服,惹得公主大发雷霆。”
说罢,又笑道:“凤妹妹,那高跟鞋当真是你做的?莫不是你师傅做的吧?你才这样年轻,怎么就做得这样好的活计?”
一双细长的眼睛朝凤瑶看过来,紧盯着她,仿佛要揭穿她披在身上的皮似的。
凤瑶瞧也不瞧她一眼,看向闫绣娘道:“绣娘们一日日就待在这里吗?不必向公主行礼吗?”
“公主每日甚忙,很少见我们。”闫绣娘道,看向凤瑶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:“安分些是最好的。”
凤瑶点了点头:“可不是?心思不安分的,说不准哪日就得罪了贵人。”说着,眼角斜了孙绣娘一眼。
孙绣娘不乐意了:“凤妹妹,我叫你一声妹妹,是把你当做自己人。你却不答我的话,理也不理我,又是什么意思?瞧不起我吗?”
凤瑶淡淡地道:“我姓凤,你姓孙,怎么也轮不到姐妹称呼。”
“你——”孙绣娘指着她,神情很是难看:“你休要不识好歹!”
这个院子里,除了闫绣娘之外,谁不对她恭恭敬敬?偏偏凤瑶一个新来的,居然不讨好她,简直岂有此理!
“我识的字却是不多,若是孙绣娘知道‘好歹’这两个字怎么写,还请不吝赐教。”凤瑶淡淡说道。
院子里一时间寂静得仿佛针尖掉在地上都能听见。
孙绣娘咬着牙,脸色极为难看:“你少装傻,以为我们瞧不出来,你是在逃避话题?方才我问你,那高跟鞋可是你自己设计的,你怎不答?”
“我为何要答?”凤瑶按下孙绣娘指着她的手指,“你算什么东西?”
“嘶!”倒抽凉气的声音响起。
“你竟敢骂我?”孙绣娘气得拔高声音,“今日就叫我教教你,什么叫尊重前辈!”说着,抬起手掌,朝凤瑶的脸上打下去。
凤瑶冷哼一声,后退一步,顿时间,孙绣娘打了个空。偏偏使的力气大,这一回没稳住一下子跌到在地上,摔了个狼狈。
孙绣娘丢尽脸面,此刻满眼通红,什么也不顾了:“凤氏,我同你没完!”
凤瑶懒得看她,大步走到院子门口,推开院门,就朝外面走去。只听身后响起数声惊呼:“不要!”
闫绣娘急忙赶来,一把拉住凤瑶的手臂,厉声说道:“你要去哪里?”
“我要去见公主。”凤瑶说道,对于众人激烈的劝阻,有些诧异。
唯有孙绣娘,一边拍打着身上的泥土,一边冷笑道:“叫她只管去,死了是没人给她收尸的!”
“孙姐姐何必如此?”胡绣娘细声细语地开口道,“凤绣娘,你且回来,你不知道公主的脾Xing,万莫害了自己又连累大家。”
凤瑶看向闫绣娘:“这个院子里的人,都不能出去?”
闫绣娘一只手抓着凤瑶,一只手关上院门,严肃地道:“没有公主殿下的吩咐,任何人不得离开!”
凤瑶怔了一下,再看院子里的其他人,只见人人的脸上都透着一股紧张与惧意。再看并排建立的三间屋子,想起慕容熙儿说的竞争机制,心底升起一丝寒意。
慕容熙儿何曾是把她们当绣娘了?好吃好喝地喂养着,不准出门一步,干得好就留下来,干不好就走人——慕容熙儿,是把这些人当做奴隶、畜生圈养起来了!
猛地,凤瑶朝闫绣娘看去,顿时捕捉到一丝讥讽与厌憎。
闫绣娘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,连忙扭过头:“公主不叫你,你便待在这里罢。”
其他人还有活计,陆续往屋里去了,只把凤瑶丢在院子里——她到底来了什么鬼地方?
就在这时,门外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,青儿推开门走进来,说道:“凤绣娘,公主叫你,跟我走吧。”
屋里的绣娘们正在说凤瑶的闲话:“她以为自己是谁,说出去就出去,想见公主便能见?”
闻得青儿的话,登时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。
凤瑶跟在青儿身后,往慕容熙儿所居住的永宁殿走去。一路上,青儿低着头,小碎步走着。
青儿约莫十五六岁,生得比凤瑶矮些。故而,凤瑶一低头便瞧见她脖子里露出来一段红色疤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