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才凤太傅说话的时候,窗子外面有一声响动,凤夫人站的角度正好,恰瞧见窗户下面闪过一个人影,瞧着衣裳质地和颜色,必是凤子瑜无疑。也不知道那孩子,这会儿该有多么难受?想到这里,便急匆匆往凤子瑜的院子里去了。
谁知,却被小厮告知,凤子瑜出去了。凤夫人不由有些担忧起来,这孩子该不会想不开,去做傻事了吧?一路往回走,却又碰见了凤蔚然。
“母亲。”凤蔚然屈膝一礼,抬眼看了看凤夫人,有些欲言又止。最终咬了咬唇,问道:“母亲方才可是去哥哥的院子里了?”
“嗯。你有什么事?”凤夫人淡淡地道。对这个庶女,她一向是无感的。
倒也不是对凤蔚然的生母有意见,那起子奴婢,是不值得她往心里搁的。她所不喜的是,凤蔚然十分要强,处处争先,只把凤子瑜比得草包一般。凤太傅对凤蔚然,可谓是当作儿子与学生来教养的,更将凤蔚然教得出类拔萃。
原本凤夫人不理解,怎么有人偏爱庶女,却不喜嫡子?今日她算是了解了,合着凤蔚然是亲生的,凤子瑜不是亲生的,凤太傅一早知道才会如此偏颇。想到这里,愈发心疼起凤子瑜来。
她的瑜儿,多么纯善正直的好孩子,偏偏命道不好,白白遭了这些罪。她只顾着心疼凤子瑜,便忽略了凤蔚然眼中的难堪与恼怒。只听到凤蔚然有些怨愤地说道:“母亲可管一管哥哥吧,他如今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。”
“你说什么?”凤夫人最听不得有人说凤子瑜不好,尤其凤蔚然,顿时冷冷地道:“瑜儿是你的哥哥,哪有做妹妹的说哥哥的过错?你父亲成日教你念书,你的礼仪都学到哪里去了?莫不是就学了些掐尖要强的本事吧?”
凤蔚然顿时委屈得眼眶都红了,她素来知道嫡母不喜她,可是决然想不到,凤夫人竟然说出来这样的话。顿时再也不吭一声,抿着嘴唇扭头走了。
一路走,一路噼里啪啦掉眼泪。方才,她正在院子里走着,忽然便见凤子瑜黑着脸气冲冲地走来。有个小厮蹲在路中间,不留神挡了他的道儿,顿时便被他一脚踹翻了,脑门子磕在花园里的砖角上,立时便破了一个大口子,血糊糊地淌了满脸。
凤蔚然看不下去,便上前道:“哥哥,你怎的又拿下人撒气?”
谁知,凤子瑜住了脚步,便神情古怪地往她身前走来。脸上的阴鹜,沉沉的吓人,是凤蔚然所不曾见到过的。顿时间,便被吓了一跳,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。
下一刻,凤子瑜便来到身前,伸出一根手指,往凤蔚然的下巴挑来。动作轻佻,俨然是对待不正经的女子才有的。凤蔚然又气又羞,不禁嚷道:“哥哥!”
凤子瑜仿佛才回神一样,收回了手指,又嬉皮笑脸起来:“是妹妹啊,生得实在可人,像极了我在花间楼包的一名歌姬。”说到这里,又叹了口气,极叹息地道:“往后也不知谁能娶了妹妹这样的可人儿?”
凤蔚然当时便被气得懵了,完全不懂得如何应答。只因为,凤子瑜往日虽然纨绔浪荡,对她倒也算尊重。至少,不曾如此轻薄露骨地对她说这样的话。而且,他说话时的眼神,分明不似往日那般,是一个不成器的哥哥对妹妹的眼神。
而是,一种毫不掩饰的,直裸裸的,男人看女人的眼神!凤蔚然已经十五岁了,这种区别她还是懂得,顿时又羞恼又气愤,立即便想找凤夫人做主。哪里知道,凤夫人竟然说出那样一番话!
凤蔚然气得狠了,又委屈得要命,回到屋里便扑倒床上痛哭起来。
另一边,且说凤太傅往钰王府走去。来到钰王府门口,便叫门房通报。
凤瑶既然来了京城,多半便是住在钰王府了,毕竟桂花节那日,慕容钰是那般护着她。故此,凤太傅直接来了这里。
不多时,门外回来了,引着凤太傅往里头走,口中笑道:“太傅大人,您今日来得巧。我们王爷晌午才回来,您便是早上来,都见不到我们王爷。”
凤太傅有些诧异:“王爷做什么去了?”
那门房便笑道:“我们做下人的哪里知道?只知道主子出去办事了。”
凤太傅点了点头,没有再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