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自私了。

沈潇想道，面前这个男人太自私了，他就没想过，夏阑珊根本不想要记起他，甚至现在根本不想看到他。

如果没有他，夏阑珊已经可以开始全新的人生了！

“你太自私了。”沈潇忍不住脱口而出。

“自私的究竟是你们，还是我？”慕夜廷视线凌厉，仿佛居高临下地批判着这两个人：“是否做手术封锁她的部分记忆，应该交给夏阑珊去决定，你们凭什么夺走她的记忆？谁给了你们这样的权力？！谁允许……你们让她忘记我？！”

沈潇脸色一白。

是，那时把夏阑珊带出来时，她的状态很不好，他们只能给她做手术，却没有问过她的意见……

慕夜廷冷笑一声，笑声中却俱是寒意，紧接着视线投向盛君言。

在他压迫性的视线下，盛君言面无表情，似乎无动于衷，沉默片刻，才终于冷静客观地开口：“如果你强行让她记起你，她的身体会受不了。”

“我为什么要相信一个把她从我身边带走三年的男人？”慕夜廷眼中闪过一道冷光，周身气势比方才对峙沈潇时更加冷冽。

这个男人，究竟对夏阑珊做了什么手术，究竟想对她做什么？

不值得相信。

这几个人合起伙来，将夏阑珊从他身边偷走那么些年，完全不值得相信。

“不相信我，你大可以带夏阑珊去别的医院诊断。”盛君言声音更凉薄，显然也是怒气上来了。

两个男人站在走廊里剑拔弩张，犹如玉石相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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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阑珊迷迷糊糊地睡在病床上，脑袋实在是疼极了，好多碎片像是在她脑子里刀割。

朦朦胧胧地，她感觉有人靠近，却无法分辨那人是谁，也无法动弹，更分不清此时自己身处现实还是梦境。

慕夜廷小心翼翼地靠近夏阑珊，站在床边，视线落在她身上。

想要去触碰她，想要摸摸她的额头，告诉她不必怕，有他在。

可手伸出去了，手指轻颤，却又缩了回来。

他没办法碰她。

因为她怕的就是他。

为什么会变成这样，明明前几天还是好好的？

为什么突然要离开慕家，为什么突然要离开他，一点机会都不给他？

慕夜廷嘴角露出一丝苦笑，他拿夏阑珊完全没办法，他此时已经快要疯掉了。

尽管在盛君言面前不愿意认输，因为不得不承认，他很嫉妒那个在夏阑珊身边待了三年的男人——

可他也知道分寸了，以后再也不会主动碰夏阑珊。

因为他心疼，如果夏阑珊下一次还会晕倒怎么办……

这就像一个赌注，他根本赔不起。

她的一滴眼泪，都可以湿透他的整个世界。更何况是她的疼痛……会让他也觉得体无完肤。

夏阑珊模模糊糊地躺在那里，眼角又有泪水渗了出来，她不知道坐在自己床边的这个人是谁，只知道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孤寂气息，令她真的很想哭。

她无数次午夜梦回，在梦里出现的那个身影，似乎和另一个身影慢慢地重合了。

另一个身影，是什么……

夏阑珊迷迷糊糊地想着，又再次睡了过去。

确认她完全陷入沉睡后，慕夜廷才轻轻捏住了她的手，她还这样年轻，身体就已经很不好了，小手冰凉，小脸苍白。

慕夜廷恨不得现在躺在这里的是他自己。

心疼二字已经完全不足以表达他的感受，可是以身代之……又无济于事。

他痛恨自己此刻的无能为力。

小心翼翼地，轻轻地吻上夏阑珊的指尖，冰凉的触觉从嘴唇上传来，慕夜廷嘴角露出一丝苦笑，轻声道：“好好睡一觉吧，睡醒后，一切都会好过来的。我会暂时离开你的身边，去京都处理一些事情……但我会回来，然后再也不离开，等我。”

有些话，只有在她睡过去后，才能对她说。

慕夜廷不知道这是不是上天给他和她的一个诅咒，生生让他们分别这几年，好不容易再一次找到了她，两人之间的距离却又犹如咫尺天涯，可以触碰却不可以接近。

夏阑珊昏昏沉沉地睡着，脑子一直混乱着，但是这个时候，又模模糊糊地感觉刚才那个人离开了自己……

她下意识地动了动手指，不想离开那一片非常温暖的存在感。

可是那个人还是走了，还对她说了些什么话。

她一句都听不见。

只能感觉脑子很疼，仿佛被关在深海里，在溺水中挣扎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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