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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蒙蒙亮,刘家夫妇俩黑着脸来到医院,先跟医生一阵讨价还价,想把前几天的医药费赖掉。
直到保安带来了两名警察,夫妻俩才拖着脚步结清费用。
刚从许莉娘家要来的补偿金,在医院就耗费了三分之一,夫妻俩脸色难看得要死,一路骂骂咧咧,推着轮椅上的刘曦媛离开住院部。
“你们没叫车?”刘曦媛这会儿神思清晰,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衣裤,在初秋的寒风中一吹,牙齿直打颤。
刘父听到她语气不善的询问,瘦削凹陷的脸上神情阴沉,张口露出焦黄稀松的牙齿。“你这不是坐在车上?老子还要推你都没嫌累!”
刘曦媛想到这辈子都要坐轮椅,心里生出一股不甘。“我要回县医院治疗!”她不指望能留在首都,老家附近的县医院不怎么样,但这是她唯一的选择。
“哎哟,大小姐要求还多咧!天上的星星你要不要?”刘父狠狠一掌拍打在她头上,把无法动弹的她拍得往前一趔趄。“丢人玩意儿,早点死了算了。”
刘曦媛被他打得一阵摇晃,头部受到重击更是迷迷糊糊,一幅幅古怪的画面不断闪现,她好像看到了许心爱站在面前,笑眯眯地给她喂下毒药。
“啊啊......呜呜......杀了......快救我......”刘曦媛一阵嚷嚷,口齿不清地咕哝着,谁都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。
她口中不断念念有词,包不住的口水顺着嘴角淌下,湿了一大片衣裳。
“妈的,白养她这么大,早知道嫁都嫁不出去,就该一早掐死。”刘父看到她这副疯样就心烦,恨不得立马把人丢出去。
“行啦行啦,丢回村里听天由命,又不在你跟前碍事。”刘母劝了几句,让他赶紧推着轮椅继续往前走。
两人一路快步走了近半个小时,总算来到一家小型食物加工厂门口。
他们有一名远房亲戚在这里做货车司机,跑的正是首都到他们县城的长途路线,两人提前打电话,一顿好说歹说,总算让他答应把刘曦媛捎带回去。
司机同乡从车上跳下来,一脸不耐烦。这家人现在名声臭得要死,还穷酸抠门到了极点,要不是跟他们沾点远亲,他压根不会搭理。
“说好了,我只送到县城,不可能给你往村里弄。到时候让你家老人提前来县里接走,别耽误我时间。”
刘父赶紧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感激姿态,弓着腰连连道谢:“是是是,劳累你了,等过年回去一定请你喝酒。”
司机不屑嗤笑了一声,扫了一眼刘曦媛,嘴角不由自主往下撇。又丑又脏的疯女人,他都不打算放在驾驶室,一会儿丢在后面跟加工猪肉放在一起。
刘家夫妇赶忙塞给司机一包二十块的烟,把一袋水果泡面递给他当作是酬谢。两人都想快点脱手,谎称还要回工地做事,匆匆离开了加工厂。
他们前脚刚走,司机就招呼来几个同事,把刘曦媛连人带轮椅一起抬上货箱。
“这就是网上那个小贱货?这他妈跟照片差别太大了吧?”
“她居然跟你沾亲,哈哈哈,你也认识网络红人了啊!”
听到同事们的调侃,司机骂了一声“晦气”,砰一声把门锁上,板着脸回到驾驶室。
黑暗笼罩下来,疯疯癫癫的刘曦媛恢复了理智,然而在这种情况下,清醒却比疯癫更加难熬。
她感觉到货车启动,知道自己很快就要被运往农村老家,从此只能躺在冬冷夏热的破瓦房里,渡过这半死不活的一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