端木煜翰似早就料到一般,亦不说话,只是轻轻道了一声:“无妨,那便放在这儿吧。”
说罢,他将壶身,轻轻往水燕倾那边移了移,将壶嘴处的袅袅热气似亦移向了水燕倾的方向,才缓缓坐下。
恰巧,是能够被水燕倾呼吸到鼻尖的角度。
即墨泽,微微皱了皱眉,目光锁定在那壶身之上,却并没有阻拦。
而水燕倾初闻这抹药味,似呛得难忍一般,一直轻微地咳嗽,继而便是皱了皱眉,意欲挪开位置,却由于腰伤,无法换位置,却又难于开口,只得默默忍受这苦涩无比的药味。
却于片刻之后,这抹药味似窜流至了周身血液,水燕倾顿觉一股薄荷清凉般的感觉在全身布散,舒畅至极,似通体周身都被洗礼了一般,整个人似在云端。
正当水燕倾享受无比之时,却眼前晃过了一个冒失的人影,跌跌撞撞似崴了脚般而来,一路都是扶着桌椅便,众人看是那曼妙无比的越国使节,自然也未多说什么,皆让开了路,让她好生扶着。
却不料经过水燕倾周围之时,她扶在茶几之上的玉指,竟然突然间一阵轻微的抽搐,整个人便开始像没了力气一般,身子压在了茶几之上,而那壶端木煜翰带来的紫砂壶药物,竟也在此刻,随之“喀嚓——”一声落向了地面,散了一地的药渣和汤汤水水!
还没等端木煜翰和即墨泽发落,她便颤颤巍巍地跪下,胆战心惊地哭泣着说道:“微臣该死!微臣该死!竟不小心碰碎王爷的心爱之物!求王爷责罚!”
即墨泽却一声不吭,眉头紧锁地嗅着这屋内的药味,有芍药、甘草、藁本、还有一些是他也不知道的中草药!
这配方如此特殊,竟是他也不能察觉到的成分!
即墨泽不动声色,正欲开口之时,却听到端木煜翰轻笑了一声,缓和道:“无妨,仅仅只是一个砂壶而已,不足以让使节紧张成这样。”
即墨泽心中冷笑道,怕是这紫砂壶,也及不上这药方的半分值钱。
但于面色之上,即墨泽却如清风细雨般和气地说道:“此壶是晋中侯带来,他既然不责怪,本王自然没有任何异议。是吗?煜翰?”
端木煜翰依然淡雅浅笑,不置可否。
而水燕倾却于那壶碎一刻,顿觉胸口有一股鲜血往上涌来,快至嗓子口之时,却又被弥散而开的药味瞬间压制了下去,薄荷凉凉的感觉顿如潮水般袭来,布散在她周身的每一寸每一落,让她似飘逸在云端,通体舒畅无比。
水燕倾尽量克制着自己心中的诧异,很明显,这壶药,有问题!
水燕倾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端木煜翰的方向,却撞上了他眼中如深海一般的深沉和低诉的温柔。
他的目光之中,有关切,有如山般的厚重,亦似深深海底望不见的斑斓珊瑚,于那瞳孔处,低低浅浅地诉说。却偏偏又有一抹怎么也抹不去的愁云,氤氲在他的眼角,似无奈的丝织纠葛,又似大雨滂沱下,他独立于冰山之处的孤凉寒彻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