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齐耳短发已经随着时日的逐波而变成了长发,她却不愿似其他的女儿家般挽起,只是随意地随风散开,不拘无束。
她不施粉黛,亦不带珠花,只是素颜而立,在淡淡晚风立,冰绡缟袂,素带随风。
随风潜入的细雨打在她的眉眼间,滴滴欲湿,晶晶而透。
穿过雨帘氤氲轻遮的雾气,她隐隐约约瞧见了对街处有一亭台楼阁。
亭阁里,亦有一清逸绝伦人影。
那身影颀长如松,清逸如竹,骨秀神清,缓缓立于长亭雕栏边缘。风掠起他淡雅的发丝与衣袂,同在深色的风雨中飘摇起舞,一任雨如落花,坠于衣襟,衣角微湿。
雨珠涂抹得天色凉意森森,青石小巷微波如影。
他默然而立,蓦然举杯,以邀明月的姿态,向风雨之中伸出了自己的如玉手指。
雨,浅落于他的酒杯之中,溅出了几滴绿意,落于他指尖。
他却不收回手,而是浅浅迎风执立,深深而笑,望于那阁楼之上的人儿,整个人便似在那雨幕之中,化成了绝美的诗,在她耳边,浅吟低唱。
水燕倾怔怔地望着端木煜翰,他的眼中,似有一片汪洋大海,深不见底,却又允许她徜徉在其中,永世沉沦不醒。
收到了她望来的目光,端木煜翰淡雅深深一笑,缓缓将杯中的清雨与醇酒,一饮而尽。
杯樽底,不残留一滴美酒。
水燕倾目光微动,忍不住上前一步,肌肤却触碰道那冰冷的春雨,又些许恼怒地闪躲着缩了回来。
犹见得她眼中闪现而过的一丝慌乱之色。
这倒引得他唇边宠溺的笑意顿起,似冰天雪地里初放的白色雪莲,不耀眼,却摄人心魂。
而她,却听得那墙角旁,一朵鲜红的芍药花,怦然而放。
雨,如雾如织地在二人之间牵扯着,撕拉着,深深暮暮,点点滴滴,似润进了对方的心里,又似缱绻缭绕,久久徘徊不散去。
水燕倾望着那廊亭之处投来的灼热目光,不觉心中一阵怅然。
同样的夜空,一个是在璀璨无边的大漠,犹见他双颊边,紫阳花开灼灼而放。
一个,却是在这样惆怅地雨夜,她与他,隔着一街之隔,他对酒相邀,她虽微动,但,更多的却是怅然。
如果,昨夜,那个人的背影,不那么像他。
如果,一切的相遇,都是巧合,不是刻意安排。
如果……
但是,没有,如果。
就像她如今再也听不到姜子的毒舌,唯一能慰藉的,只有那一件防狼神器而已。
很多事情。都是枉然。
霓虹灯光闪闪,雨帘深深,她,一个转身,入了屋。
他没有听见,她转身时的一声叹息。
她,亦没有看见,他的眼间,一片黯淡。
雨,还在,不停地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