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道长这就要回山东了?唉,难道说我们这个地界就果真留不得高道吗?”这时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者看到马钰走了出来,就第一个走到马钰跟前说道,“我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,好不容易才见到这么道德高深的道长,恨不得每天都来听道长教诲,可是我怎么就没有这个福气呢!”
“老人家言重了!”马钰听老人如此说,连忙说道,“有祖庵在,老人家什么时候来都可以听经修道!”
“师父现在走却也不是自己想走的,对不对?”王二牛此时也正站在人群之中,“这些原都是官府那帮成天吃饱了没事干的大老爷们想出来的主意!要我说啊,咱们与其在这儿难受着送师父走,还不如就直接冲到官府要求留人去!俗话说‘法不责众’,我就不信咱们去的人多了,官府能敢把咱们怎么样!说不定就能把我师父留下了!”
听王二牛这么一说,人群中登时就有好事的年轻人高声回应道:“二牛哥说得对,咱们这就去找那帮孙子算账去,咱们这些人好不容易有个地方能听些道理,学得心里明白些,这立马就有人看着不痛快了!这不行,咱们就要去争这个理去!”一时人群中吵吵嚷嚷的就开始骚动起来,呼应声、呐喊声响成一片。
马钰一看,生怕这些人不知轻重真惹出事来,连忙挥手阻拦道:“平时我是怎样告诉大家的,难道我教的就都是这样聚众闹事的道理吗?此时你们若只图痛快去了官府,说不定以后又为当地百姓招下什么事来!朝廷既有法令,我们教内人士自当遵循,却不可凭空就逍遥于法度之外!”一边说着一边就向人群一揖到地:“我马钰多谢大家厚意!只是大家却万万去不得官府!”
听马钰这样一说,王二牛先是愣了一下,接着眼圈却红了:“我也不是非要去闹事!只是师父这一去,我王二牛说不上心里有多舍不得!我没读过多少书,平时有很多事都看不明白,做不爽利!自从有了师父,我觉得我这心里就像打开一扇窗户似的,好像一下子就活明白了!----唉,现在师父您老人家一走,以后我这心里再有什么疑难,却找谁解去!”他说着说着,平时那么刚强的一个汉子,此时却忍不住抹起眼泪来。他这一哭不要紧,人群中那些年老的、心软的女人都忍不住跟着抹起眼泪来。
马钰一看也不由有些动容,但是他知道如果此时随着大家伙去伤心落泪,说不定又会形成什么场面,所以与其和大家在一起哭哭啼啼的伤别离,倒不如自己干脆一走了之。这样一想,他深深地向大家作了一个揖,背起行囊就向山外走去。李大乘和李子和一看,也连忙跟在后面去送师父,这时前来送行的人群就好像潮水一般缓缓地跟随在马钰身后,都恋恋不舍地看着马钰远去。
马钰听着身后如同涨潮一般的声音,想想都知道那是什么场面,人非草木,他当然同样也有感情,心里自然是十分感动、伤怀,可是此刻却不敢回头去,生怕一回头,自己心一软,就再也迈不动回山东的步伐。所以此时他只管加快了脚步向山外走去,渐渐地就走成了遥遥山路上一个越来越小的身影。
“师父!”此时李大乘和李子和看看师父已经走远,两个人才轻喊一声,眼泪都无声地流了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