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生死由命,富贵再天,听天由命吧!”面对死亡,陈叔轩饱经风霜的脸上,露出习惯性的从容和淡定。
果不其然,三拜九叩之后,皇帝端坐在大殿之上,太子就急不可耐地跪倒哭诉,皇帝听后略显动容,但似乎并不是很惊讶,显然已经有人事先向他报告过。
片刻的宁静之后,皇帝张口问道:“武威郡王,难道你就没有好一点的衣服来参加朕的寿宴么?”
这个问题让全场都陷入诧异,连站在下面的陈叔轩也颇感意外,虽说一身老兵装束的确与满堂金碧辉煌的金缕玉衣格格不入,但也不该成为现在话题的中心。正在众人各自揣摩皇帝用意的时候,还是陈叔轩先开了口。
“儿臣已经将最好的衣服穿来了。在儿臣看来,能成为一名在最前线保卫国家的边军军人是我此生最大的光荣,最大的成就,最大的骄傲。能身着这一身毡帽布甲也是我的荣幸。陛下难道忘了,我太祖太宗,都是提三尺剑起事,历经百战的军人,因为他们舍命守护了这个国家的安宁,所以才被拥戴为皇。我虽不敢说是最优秀的陈氏子孙,但这一身陪我百战的战衣足以证明我对于这个国家,对于陛下的忠诚,儿臣自觉无愧于血管里流淌着的不死鸟之血。既是寿宴、家宴,不忘祖宗创业艰难,难道不是要义所在。再者,既是诸王宗室的家宴,并非朝会,不着朝服,也不在礼制规范限制之内。”
“一派胡言!”皇帝脸上露出不悦之色。
“他何止狂悖乱言呀,父皇!这个杀人魔头,凶暴成性,竟然罔顾国法,当众杀人。将有功于朝廷的阿翁给杀了,还望父皇替阿翁做主,戮此狂徒,以正国法。”太子见势,马上接过话茬说道。
“难为太子殿下了,竟然还知道国法,我还以为您只知道美食、美酒和美人。那好吧,倒要请教,我到底是犯了哪条王法。”
“什么?这还用问,难道杀人不犯国法,杀人不用偿命么?”太子有点气急败坏,因为他明显感觉到陈叔轩是在嘲笑他。
“杀人当然要偿命。可是,我杀了谁呢?”
“你还敢狡辩。你杀阿翁的时候,在场这么多人都亲眼目睹,还想脱罪。”
“你是指吉正财么。”
“当然啦。”
“那我就更加无罪!因为我杀的不是人。”陈叔轩不顾全场震惊的眼神,接着接着说:“请问太子,这吉正财,也就是您所说的阿翁是谁?”
“司礼监的大太监呀。”
“太监是什么?”
“太监就是太监,杀人就是杀人,你再这么拖延时间也脱不了罪。”太子颇有些不耐心,平日里,他就不怎么爱动脑子研究学问。
“太子真是贵人多忘事,难道太子忘了,太监们都称您为主子,而自称奴才么。您以为是他们在自谦么,那是因为所谓的太监其实就是皇家的家奴而已,这在太祖皇帝钦定的《皇朝圣训》和《皇室典范》中都有明文规定,相信在场的诸位都不会有异议。我身为皇子,杀死一名太监,其实不过是杀了一个家奴而已。按《大陈律》,枉杀家奴者,罚银五两,不过这五两,我都不会给的。”
这时不光太子,在场的许多人都已哑口无言了。
“因为我不是枉杀!我是主,吉正财不过是奴。结果这老奴竟敢使用凶器敲击甚至要刺杀我这主子,难道不是在场的所有人亲见么。吉正财此举难道不是尊卑不分,以下犯上么。除了以下克上,这吉正财还阴谋造反,颠覆皇室。大家刚才也听到了,他称呼我是兔崽子,我并未被除籍,如果我是兔崽子,那父皇是什么,在场的诸位皇室宗亲又算什么?他还放言,要杀光我全家,夷灭我的九族。而在场的诸位,又有几个不在我的九族之内。他要夷灭皇族,不是要谋反又是什么?所以,我只杀他一个还不够,我还要请旨,按《大陈律》中的造反罪论处,夷灭这老贼的九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