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多时,积雪在桶盖上面堆积了厚厚一层,几乎让人看不出痕迹,严伯把堆好的雪人挪到上面。
堪称完美的掩饰。
做完这一切后,顾长歌和严伯严婶们交换了一个眼神,随后若无其事的回房继续睡觉。
这回却再也无法安心入睡了。
村子里的动静由远及近,顾长歌的手心都起了一层薄薄的汗。
终于,他们的房门被粗暴的拍响。
严伯腿脚不便,接人待客全都由严婶来,外面很快闹哄哄起来,那两个侍卫嗫嗫嚅嚅的讨好声音响起,和那群士兵的趾高气扬形成鲜明对比。
顾长歌深吸口气,这个时候,吱呀推开了门。
那群士兵一见到她,顿时就乐了。
他们原本是想要来找顾长歌的,没想到又见到了这个丑逼,当即议论纷纷起来。
“卧槽?长得丑的都这么耐打?”
“居然没打死你?”
“没想到这里是你家!走走走!快走!这丑女人实在是太辣眼睛了!”
“呕——现在更丑了!简直是头猪!”
不等顾长歌开口,那群士兵就骂骂咧咧的走开了。
由于不放心,他们一行几个人站着并没有动,顾长歌给其中一个侍卫使了个眼色,对方了然,黑暗之中眨眼便消失了。
顾长歌让众人回屋休息片刻,大概半个时辰后,先前跑出去追踪的侍卫回来,带来消息说那几个墨明煦派来的人,真的走远了。
于是众人赶紧拿起来家伙,将藏在雪下桶里的顾长生给拉了出来。
虽然不过短短的一会,但寒冬腊月的顾长生已经冻的嘴唇发紫,坐在暖炉旁边缓了大半晌,才哆哆嗦嗦的有了知觉。
顾长歌把热水递给他,看着他缓慢的喝下水,心渐渐的舒展开来。
不管是被挨打,还是被挨冻,总之墨明煦的士兵这一关,暂时可以躲过了。
临近年关,历来的规矩是双方休战,加上良文帝的召见,想必墨明煦不多时就会快马加鞭返回京城,就算要寻找她,也是有心无力。
顾长歌又休整了三日,身上的那些被击打的淤青才有渐渐褪去的迹象。
眼看着过了明天就是年关,村子里到处都是洋溢着新春的喜悦。
家里的严伯正拿着毛笔,说是要写对联,可是毛笔举着大半天,还是没能写下一个字,严婶在旁边念念叨叨,凑近了才听到她说的是那个离家出走的儿子。
“往年的对联都是他写的?”顾长歌问。
“是啊,都是他写的,老头子以前也写过,后来有了儿子,这事就没干过,谁知道让他今年图个喜庆写一幅,却怎么都下不了笔!”
“我来写吧。”顾长歌笑,“你要写什么,严婶你念给我听。”
严婶信口拈来,“精耕细作丰收岁,勤俭持家有余年。”说完之后,在顾长歌欣赏的目光中,不自在的笑了笑说,“我儿子以前最经常写的就是这一句。”
顾长歌笑笑,沉稳的落笔。
她的字和人有点不太一样,人算得上是美艳的,字却写的很张扬,龙飞凤舞颇有一点墨君邪的笔迹。
一副对联写完,赢得了严婶严伯的称赞。
严伯招呼两个侍卫把春联挂上,他则杵着拐杖要去厨房煮浆糊,以便于粘贴对联。
就在这时,从遥远的街角传来一声声欢呼,顾长歌蹙眉,细细听过去,欢呼声显然不是一两个人,脚步声此起彼伏,相当凌乱,断然也是许多人。
顾长歌立刻紧张起来,她朝着顾长生递了个眼神,下一秒,他便钻进了房间躲藏起来。
欢呼的人群到了,大部分都是女子,他们一个个的冲在跟前,顾长歌最近这段时间和村子里的人来往的比较熟稔,看到一张张熟悉的脸时,渐渐放下了心中的警惕。
严婶话多,擅长打交道,于是从身后挤出来,凑到人群面前,问个不停,“你们这是要做什么?哗啦啦的来这么多人,上赶着来把我们这两间茅草屋给拆了啊!说吧,到底是什么事,值得你们一个个的这么紧张激动!”
“还能是什么事!我说严婶啊,你那日思夜想的儿子回来了!”
“是啊!您儿子回来了!”
“就在我们后面跟着呢!”
顾长歌震惊,严婶更是一时发呆的立在远处,她迟疑了大半天,才捂着嘴巴难以确定的问,“我…我儿子回来了?”
“当然!”
人群中有人回答完这句话,忽然出声朝着后面叫道,“严婶,您儿子来了!”
她们把道路封堵,顾长歌仰头看过去。
男人个子很高,在那群矮矮的女人中间,一眼就看清了他的脸。
顾长歌下巴微张,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她就这么看着风流倜傥的晏行,淡定从容的穿过人群,走到跟前,那漂亮精致的桃花眼中似乎有万千光华流转,他顿住脚步后,冲着严婶郑重其事的行了一礼,“娘亲,不孝孩儿回来看您了。”
直到晏行进入房间,顾长歌还是没有回过神来。
她怎么都不会想到,晏行居然会是严伯和严婶的儿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