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设想的很好,只是他居然出了意外。
司冥箴的进攻很频繁,几乎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,士兵们和他的状态都处于极度紧绷之中,他担忧思虑着远在连州城的她,那日在战场上他竟然一时分神,因此而中了司冥箴一箭。
自那之后,卧床不起。
等彻底恢复意识,再次询问连州城,得知已是死城。
墨君邪派人去搜寻她的踪迹,通通一无所获。
他感到高兴,又感到担忧。
高兴是因为没在连州找到尸体,就意味着还有生存的可能;担忧是因为假如她真的就此消失不见,他又该如何度过没有她的日子。
墨君邪不敢想,甚至没有勇气去面对。
一波又一波的士兵前往已经烧成废墟的连州城,承载着他的希望与爱恋。
现在,他日思夜想的女人,就坐在他面前,可他却无法朝她诉说相思之情。
或许从哪里开口都显得虚伪。
墨君邪深吸口气,他闭上眼睛,身子向后靠,淡淡的道,“对不起。”
“对不起什么?”
墨君邪摇了摇头,没再开口。
顾长歌呵笑了声,她看着阳光在他脸上落下疏影,视线平静而缓慢的向下移动。
他穿了件白色的中衣,领口微微松弛,白色的绷带挂在前胸,上面隐约可以看见水红色的血迹,顾长歌心头一紧,正想问他伤势,不经意瞥见了绷带上的蝴蝶结,她想起刚才心儿的话。
这些天来都是她伺候左右。
在那一刻她不知怎么,想询问的关心脱口而出时,变成了询问,“不知将军打算怎么处罚我?”
原本亲密无比的两个人,此刻久别重逢,语气里满是生疏。
墨君邪内心微微叹息,“当时立下的军令状,说是收复连州,你率军的确收复连州,然而没想到会被再度围困,事情超出预想,并非你能力所及,加上……”
他微微顿住,睫毛微垂下,“这件事就到此为止,你奔波劳累,暂且好好静养。”
“将军还是考虑处罚我吧。”顾长歌闻言凉凉哂笑,“不然怎么服众?”
她吊着眼睛看他,不等回话,继续自顾自的道,“至于长生和晏行,只希望将军能够从轻发落,他们不过是因为担心我的安危才冲动做事。”
“好。”
“那就这样吧。”顾长歌站起身,“我先回城中看无忧,等回来后再受罚。”
话音未落她转身就走,似乎一眼都不愿意多看他,墨君邪骤然开口,在背后叫她名字,“长歌!”
她脚步随之停顿,偏过头来看他,眉目清明却疏淡,“将军。”
只是寻常的一个称呼,从她嘴里若无其事的叫出来,墨君邪都觉得心口疼。
“我受伤了。”他直视着她的眼睛,说道。
顾长歌行了一礼,“将军务必要保护身体,不然会有人不知道该怎么活。长歌还有事,暂且告退。”
“长歌!”
墨君邪有种预感,如果今天让她就这么走了,或许他们之间再也无法挽回。
“长歌!”
他一遍遍的叫她,顾长歌都没回头。
墨君邪慌了,他不管不顾还在恢复中的身体,索性猛然起身,不料竟然虚弱的摔下软塌。
他扑在地上,以极其狼狈的姿势。
顾长歌听见动静,回头瞥了眼,目光中一闪而过的情绪,却毅然决然的离开。
她刚掀开帘子走出去,侯在门口的心儿便朝着帐篷里面探头看去。
紧接着心儿一声惊呼,心疼的大叫道,“将军!将军你这是怎么了!”
顾长生听见呼喊,好奇的投过去视线,在看到墨君邪跌倒的时候,目光狐疑的朝着顾长歌看去,只见她脸上神色平静,淡淡的道,“我先去看无忧,长生,你要跟我一起吗?”
他如梦初醒的哦了声,点点头快步跟上,“去的去的!我好久没看见我小外甥了!”
二人准备离开军营之际,意外的收到了士兵的汇报,说是小无忧就在军营里。
顾长歌意外,差人前面带路。
不想带来带去,还是带到了墨君邪的营帐前。
她看着墨君邪,此刻他已经被人重新扶到了软榻上,模样没有了刚才的狼狈,他眉眼温柔的抱着小无忧,低头看他,眸中似乎有璀璨星光。
“长歌,你来。”墨君邪招手道,拍了拍他身边的位置,“我一直都把他带在身边。你来看看他,是不是长胖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