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到如今这一步,是始料未及。
他们之间,还能有未来吗?
墨君邪不敢保证,或许明日他就马革裹尸,意外总是这样猝不及防。
他这一生处理过无数麻烦的事情,从来都是春风得意手到擒来,在有关于自己的事情上,却失去了勇气和魄力,他太害怕了,害怕不经意就彻底失去了她。
墨君邪正出神之际,帐篷外响起韩孟令的声音。
他喊他进来,询问道:“她呢?”
“夫人从您这里离开后,就回到了帐篷,小无忧和她一起,都没出来过。”韩孟令如实回答,吊着眼睛看向墨君邪。
墨君邪点点头,他将手搭在眉心上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他没发话,韩孟令自然不敢离开。
“韩孟令。”墨君邪换了个姿势,他掀开被子走下床来,步伐矫健哪里有一点卧病在床的重症现象,不多时就来到了韩孟令跟前。
他个子很高,微微垂下眉目,“你怎么看?”
什么怎么看?
韩孟令满脸懵逼,近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,他实在不知道到底问的是什么,只好硬着头皮猜测道,“将军说的是,关于夫人这件事?”
“不然还有哪件?”
“……”韩孟令有苦说不出,“那是您和夫人之间的事情……”
“让你说就说。”墨君邪道,“你认为应该怎么处理和夫人关系。”
“实话?”
墨君邪睨了他一眼,韩孟令立刻挺直腰板,声音清朗的回答,“属下觉得,有点难。”
“怎么难?”
“夫人看起来,不像是会回头的女人。将军当初起兵不过是为了自保,您曾经允诺她是最重要的,虽然放弃她不是您本意,但结果就是您食言背弃了诺言,您让夫人怎么回头……况且,顾小将军间接因为您失去了一条胳膊……”韩孟令顿了顿,补充道,“夫人身边不缺男人……”
“闭嘴吧。”墨君邪双手背在身后,他绕着房间走了好几圈,都理不出头绪,只能摆摆手让韩孟令离开,“派人照顾好夫人,另外监牢里的顾长生,记得格外照顾。”
“属下会的。”
长夜漫漫,星光璀璨。
隔天军营里发生了两件大事,一件事是单涛在帐篷里大喊大叫,打晕了看守的士兵后,气势汹汹的冲到墨君邪帐篷里,要讨要说法,他不想被架空兵权。
“你还记得谁是你的主子吗?”墨君邪冷声下令,“敬酒不吃吃罚酒,那就把你丢到大牢里去。”
单涛得了失心疯的事情,传遍军营。
与此同时,他被关押在了监牢里最深处,派了十几个人严密的巡视。
第二件大事就是心儿姑娘被送走,顾长歌抱着小无忧,一直送到军营门口,看着马车渐渐远去,才往回走。
回程的路上,不少人的议论声飘入耳朵。
顾长歌全部都听到了,却无动于衷。
翻来覆去的说法,无非就是那几种。
有说她嫉妒心强,是因为心儿得了宠爱,所以才要将善解人意的心儿姑娘送走。
有说她年老色衰,是因为心儿比她年轻,惧怕墨君邪变心才将她送走。
顾长歌冷笑,女人的容貌从来不能长久,心儿那几分姿容,她从没放在心上过。
男人之所以肤浅,就是因为目光只局限在外貌上。
她只把那些说法当笑话听,听完之后,继续钻进自己的帐篷里待着。
小孩子长得快,和小无忧待在一起,只觉得这种感受更加真切。
无忧和墨君邪的眉眼一般无二,越是随着时间成长,越是接近那个矜贵的男人,顾长歌心情复杂,但纠结的心情,在看到他扬着手冲她咧嘴笑时,便瞬间烟消云散。
她如此容易满足。
半下午的时候,忽然下起了雨。
雨水起初淅淅沥沥,像是在天地之间挂满无数条银色丝线,春雨贵如油,顾长歌闲得无聊,让士兵将门帘卷起来,她拉了张椅子到门口,抱着小无忧看雨。
无忧立在她腿上,两只小手胡乱的舞动着,嘴巴里面念念有词,小脸笑嘻嘻的,不知道在高兴什么。
小孩子自然有小孩子的乐趣,顾长歌看他模样,只觉得可爱。
她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口,再抬眸时,正好看见对面帐篷的门帘,同样缓缓卷起来。
对面帐篷是墨君邪。
男人穿着黑色的长袍,挺拔的立着,他眉眼深深的看着他们,唇线紧绷。
顾长歌注意到他的脸色和腿脚,没有说话,若无其事的伸手逗弄小无忧,耳边是喧闹清泠的细雨声,还有涓涓流动的水声,在这种交织的混合声中,她忽然听见了脚步声。
再抬头,看见对面的男人,正撑着一把油纸伞,朝她缓步而来。
他那身浓重的长衫,在雨中最为瞩目。
顾长歌勾了勾唇,笑意却未抵眼底,直到墨君邪到达跟前,他低头问她,“我来抱抱。”
“进来把伞放下。”她说着起身让开道路。
墨君邪点点头,一切照做后,如愿的从顾长歌怀中抱到小无忧。
他坐在椅子上,低头看小家伙傻乎乎的冲他笑,视线向上看到顾长歌的脸,正斟酌着要说什么话,只见由远及近跑来一个士兵,他停在二人面前,大声的禀报道,“回将军!桑夜回来了!”
“桑夜?”顾长歌惊讶,“在门口吗?”
士兵回道,“是的!”
顾长歌拔腿就往外跑,慌张的甚至连雨伞都没有打,径直冲入雨幕中。